世空回到岸上,意外遇到齊耳毛。齊耳毛跟垃圾老頭生活了一段日子總覺和老頭在一起的感覺不如和狗在一起感覺好,想回到狗的身邊,又怕離火巷人恥笑,猶豫再三,終於選擇了一個黑雲滾滾的夜晚摸回離火巷。進了離火巷不久,天就下起大暴雨。齊耳毛在雨中尋找相濡以沫的那隻狗,找到天亮也沒見到狗的影子。洪水流進離火巷,齊耳毛正坐在自家門口等待狗回來。在她的想像裏,狗應該到外麵尋找食物,很快就回來的。從早上等到黃昏,結果還是令人失望。當洪水滾動的轟鳴聲撞擊耳膜,齊耳毛站起身跑向巷口。

齊耳毛的出現令世空產生一種似真如幻恍如隔世的感覺。馬蘭花說你那熊眼別老往齊耳毛身上望,一個人見人囔鼻子的破貨。世空說你怎麼這樣說,你看她穿著一雙破拖鞋,一雙眼睛像是看天又像是什麼都沒看。昔日穿的那件對襟小褂千孔百瘡,怎麼看怎麼可憐。馬蘭花說你要看她可憐,你就帶她到家裏去過。世空說你說的哪兒話。看到世空和馬蘭花爭吵,齊耳毛起身進了隔壁的一個帳篷。

婦人還沒有等來她的丈夫和女兒。每當救援船隻靠岸,婦人總要跑到船上東張西望,然而每次都令她失望。多次的挫折終於將婦人擊倒在帳篷的地鋪上。工作人員請來醫生給她打針吃藥,她也沒有從地鋪上站起來。避難攤上彌漫著哀傷的氣氛。沒有等到親人的難民們像婦人一樣,滿麵哀容。世空像個高素質悲劇演員,整天保持著悲哀的表情。馬蘭花說世空像家裏死了兩口人。世空沒有回擊馬蘭花,心兒裏卻隱隱地生出回鄉的念頭。

天放晴時,世空回到了小袁莊。兒子陶陶在向外戽水。門檻上累起個矮壩,那水到了壩外就流了回來。世空拿鐵鍁鏟了幾塊泥巴將壩加高。等屋內露出地麵。世空叫兒子歇歇。陶陶直起身,說奶奶叫他把水戽完。世空正要誇獎幾句,陶陶忽用手指著門外,說奶奶回來了。門外,母親提著一籃菜豇豆向屋裏進。媽,你回來了。還知道回來,家裏下這麼大雨,你就能安心住在城裏?城裏也下大雨了,很多人被淹死。城裏那麼大雨,還淹死人。媽,是的,不知是哪來的水,雨後第二天傍晚,我買東西回離火巷,在一家超市門口,我看到一股洪水從西城區直向城裏奔湧,像凶猛的野獸,擋也擋不住的。母親說下那麼大雨,你們住的地方比湖低許多,有水是正常的。媽,你沒看到,那股洪水太可怕。母親擇完了籃子裏的菜豇豆,又去淘米做飯,世空幫著兒子戽水。潑到門外的水彙成一條小溪向遠處流去。

由於抗洪官兵的努力,決口的湖壩終於被堵住,城內的水得到及時疏送。救援隊伍開始將河岸上的難民往城裏疏散。世空回到河岸時,馬蘭花已回到離火巷。世空營救的那個小女孩被工作人員送到收容所。那個失去丈夫和女兒的婦人已神誌不清,被送到神經醫院接受治療。剛出現不久的齊耳毛依舊回到她那座飽經滄桑的破宅子裏。

大雨到來時,啞巴老頭見灰水湖內洪水滔滔,慌忙來開機房,然而又記不起是哪把鑰匙。望著越漲越高的湖水,啞巴老頭衝下湖壩,一路奔向政府辦公室。在政府樓下,門衛要啞巴老頭寫出那個領導的名字。啞巴老頭卻畫出了陌生男人的模樣。門衛就叫啞巴老頭到水利局找。水利局值班弄明白啞巴老頭手勢,忙打假彌勒的電話,卻無人接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