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間,世空忙著做飯,院裏忽來了幾個人扭世空去公安局。世空申辯說你們憑啥送我去公安局。一個留著板寸頭的男人說:“因為你胡亂造謠,使我大米堆在家賣不出去。”世空說我沒有編造地震謊言。你別狡辯,這回叫你進去,不能再造謠騙人了。
世空被關在一間小屋裏,麵對無邊的黑暗,想呐喊,又喊不出,想思想,又無法思想,大腦像是放進壓縮機的實物,越擠越疼。呆了兩天兩夜。第三天,世空被帶進了審訊室。審訊人員責問世空編造謊言擾亂社會。世空進行辯解。訊問人員見問不出什麼就將世空放了。
狐性多疑,雖然世空作了解釋,但一夜過後,那些人又會從晴朗的天空看出點蛛絲馬跡,懷疑奇晴的背後一定隱藏著什麼,倘若天空出現一絲灰色的雲,夜間吹來一絲涼涼的風,就忙不迭跑過來找世空。世空正與馬蘭花做那事。門兒忽地響起,就驚魂未定起身開門,說真的要地震了。馬蘭花說世空你是不是有神經病?前些日子出門戴頭套,現在又說要地震,弄的人心惶惶的。世空說我隻說樓要倒的沒說地震,是有人栽贓我。馬蘭花說現在呢?世空說現在是要地震了,門響就是預兆。馬蘭花說我怎麼沒聽門響,你大腦真的有問題了。世空說我大腦要是有問題,公安局還會放我出來嗎?馬蘭花沒言語,拉過世空繼續做。世空說:“馬蘭花,你怎麼就不知疲倦,不知累呢?”馬蘭花說做有趣的事是不累的。
門真的響了起來,一位女鄰居說有政府工作人員來問地震情況。世空問那人長得什麼樣?女鄰居描述了那人的長相。世空說你別多管閑事。女鄰居望著世空兩分鍾之久,訕訕地走了。再回到床上,世空眼前出現了黃清和黃鼠狼的影子。
黃清不甘心失敗,上午吃了閉門羹,下午又帶著黃鼠狼來了。世空無法阻止黃清進入家門。關於黃清有沒有與馬蘭花說話或馬蘭花對黃清的態度如何,世空在衝出家門跑到葵園後一點兒也不了解,也不願去想,又不得不想。
在地震事件中,世空唯一的好朋友——小婁曾帶著麵疙鼻子女人跑到車站。後來聽說全城封鎖,便窩在家裏與麵疙鼻子打牌,麵疙鼻子輸了提供無償服務,更多時候是滿城亂逛,他們委實害怕地震突然到來,樓房把他們壓扁。卻說這日二人偶然跑進了葵園。葵園裏一些奇形怪狀的石頭引起他們的好奇。其中有塊石頭像蛤蟆。婦人不懂藝術,說瘮人。小婁說你仔細看就能看出它們的佳處來。婦人就睜大眼去看,說這塊像隻猴子,那塊像頭驢。後來二人走到一塊丈餘高的大石頭前,婦人蹲下小解。小婁說你把屁股抬高點我看看。麵疙鼻子卻雙手摟住屁股。小婁低下頭,原來是你將梅毒傳染給了我。麵疙鼻子說我沒有。小婁說你拉開腿我看看。麵疙鼻子不肯。小婁強行扒了麵疙鼻子的褲子。麵疙鼻子說是認識小婁以後才有的。小婁說如果是我傳染給你,你還不早找我麻煩了。麵疙鼻子說是你早有了那病。小婁不信,脫褲檢查。
二人爭吵引起了世空注意。在小婁與麵疙鼻子進葵園之前。世空在石頭後麵小便。看到麵疙鼻子的屁股在西斜的太陽下閃亮,世空低下頭。那兩個人吵了會,各自提褲走了。
幾日後,世空進了林如夢居住的那個小巷,他要以純潔的感情來處理一些男女間的事了,這也是他一貫的主張。在小巷口,世空意外看見一個瘋女人頭上紮了許多辮子,邊走邊唱:世上隻有男人好,有男人的女人像個寶。沒有男人的女人,幸福享不到。其態若顛聲音淒切。唱完一遍竟哭了起來,哭了之後又笑,笑過又哭。世空心裏酸楚,一直走向小巷深處的林如夢家。林如夢的女兒仰著小臉躺在床上,離床不遠的小木桌上一邊擺著一個布娃娃一邊放著一隻可愛的小熊貓。世空將兩個玩具放到一起。你是誰?孩子坐起來。是我,你媽呢?我媽出去了,很快就回來的。你媽結婚了嗎?孩子正要回答,林如夢走了進來。世空非常驚喜,手撥弄著布娃娃眼望林如夢。林如夢低下眼簾,一時又叫孩子去廚房倒水。孩子靸鞋跑進廚房。林如夢捏了幾片茶葉放進杯子裏。有股清香從茶杯溢出。你也喝茶?林如夢說是招待你的。世空說你怎麼知道我會來。林如夢仍低著頭。世空說你們快結婚了吧。你走!世空從林如夢的逐客令中感覺到林如夢的婚姻並不順利。林如夢說那人好久沒來了。騙子,十足的感情騙子!世空不知怎麼安慰林如夢。瘋女人的歌聲轉到窗外,淒涼悲切。林如夢說瘋女人瘋的原因是她的男人,那男人很帥,會殺牛。世空側耳聽著。林如夢卻從枕下翻出一本書。《失樂園》!世空驚叫起來。關於《失樂園》這本書早些年世空就在某個大城市一家新華書店看過,是日本人寫的。林如夢說這本書不錯,你好好看看。世空說這本書與精神病有關係嗎?林如夢說你看過就知道了。現在我向你提供有關她的一些情況。她和男人結婚五年,生了兩個孩子都是死胎。為了香火,男人多次提出與她離婚,她不肯。最後男人撇下她走了。第一年男人回來一封信,說第二年回來。第二年說下一個春節回來。到了第三年春節男人仍沒回來。她想男人可能出事了。第四年,男人帶著一個女人和一個小男孩回來,她崩潰了,見到女人和小男孩就廝打。男人無法規勸,帶上孩子和女人又走了。在空蕩蕩的房子裏,她第一次感到了孤獨,男人的影子總在她的眼前晃動,晃著晃著,就被那個野女人包裹住了。她極想的靠上去,讓自己貼近男人,但是她辦不到,那個女人已經與男人做愛。有多少次,她全身燥熱,渴望男人的愛撫,男人卻隻是個虛幻的影子。終於有一天,她衝出了那個小屋,搖頭唱道世上隻有男人好,有男人的女人像個寶。真是別出心裁。也許是靈感吧。那她頭上的辮子是怎麼回事?是她自己紮的,她從大街上拾起紅頭繩就紮頭發。那她怎麼沒回娘家。她娘家沒人,當時她嫁過來時隻有奶奶,還有個妹妹是遠房的。林如夢像講一個傳奇故事。世空問可有人帶瘋女人到精神病醫治。林如夢說沒有。世空說我們應該幫助她。林如夢說像她這樣怎麼送醫院呢。不用送,我有辦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