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先生剛大幅度動作,世空就敲門了。過先生生氣地對世空說,你把我好事都攪黃了。世空走到繡花麵前。繡花坐在一張木桌前,望窗外。過先生過來解釋。世空說不用解釋,我什麼都沒看見。過先生問世空來幹什麼。世空說找馬蘭花的。過先生說你可要小心,這年頭女人紅杏出牆的太多了。世空說你別胡扯,馬蘭花不是那種人。話雖這麼說,心裏還是虛了八分,眼睛也不敢看過先生。彷徨了少許,又望繡花,撤步要走。過先生就來勁了,你要是不信到我床上檢查。世空一語雙關說繡花姐在這兒,馬蘭花還能到你床上。一雙眼睛卻又瞟了過去。無意中發現了一件女人衣服。便在衣服上做文章。繡花說衣服是她的。世空問繡花到垃圾巷做什麼。繡花說是給狗配種的。世空掃了眼門外那隻小母狗,說,給狗配種該到狗市去。繡花訕訕地說:“肥水不流外人田。當年從過大哥手裏買狗時,還有隻公狗的。”你說的那狗兒,我知道在哪。那你帶我去找那隻公狗吧。繡花站起。世空搖頭說那狗死了。那狗死了?過先生醒悟似的說,我原來將那隻公狗賣給了一個蕩婦。繡花在過先生這裏找不到公狗,就拉著小母狗去狗市。

世空又跑了幾個地方,下午三點,回到離火巷。屋內空無一人,世空衝門坐了。有雲從屋頂升起來,遮住了白日。院落昏暗,風一縷一縷的吹進,令人寂不可忍。世空起身進了房間。房間裏亂七八糟地放著一些東西,一把灰不溜秋的梳子像隻死魚,世空感覺像有什麼堵在心裏。後來世空拿起本書,那些洞察人生灰色結局的言辭再次引起世空對眼下的處境悲觀絕望。但這種情緒隨著馬蘭花的回來蕩然無存。世空站在小窗前,馬蘭花就出現在世空的視野裏了。馬蘭花走在母親的前麵,腳步匆忙。世空問起馬蘭花的去向。馬母替女兒回答道:你走後她就回來了,我問她去哪了?她也不說。我說你去找過她,她說你惹她生氣。我叫她回家,她說不想回家。我說天上下雨地下流,小兩口打仗不記仇。夫妻倆床前打仗床尾和。她就說媽就會胡扯,我們沒打仗。我問怎麼不想回家。她說你在外有人了。小袁,俺閨女可是老實人,你可不能欺負她。世空說:“大哥莫說二哥,她做那些鬼事怎麼不說呢?”“我做什麼鬼事了?你說。”世空說你做什麼事你自己知道。我是跟黃清在一起了,但我和他什麼也沒有。上午那個瘋女孩來了之後,我到電話亭打電話給你,按免提才想起自己沒有零錢。出了電話亭,我胡亂往前走,誰知就走到了單位。黃清正從二樓上下來。他看見我主動向我打招呼。我本不想理他,但是他甜言蜜語使我和他交談起來。後來,他用一輛小車將我拉到一條河邊。在河岸上,看到了丈餘高的紅鬆,那些樹好像在河的對岸立起了一道林牆。河水緩緩地流淌,好像一段悠久的曆史從遠古流來,又像遠古流去,它靜靜的姿態就像一個謎,一個充滿玄機的謎。後來,我還觀察到南麵500米的地方,一座新建的大橋橫跨河麵。上午的陽光,既迷離又實在。有船從巨大的半圓形的橋洞下駛過。當那船從眼前劃過時,我看到了紅色暖水瓶,低垂的紗帳,平整的床鋪,一個穿紅衣的女人和長發的男人,他們坐在床邊打牌,一個光頭孩子提著一隻小鐵桶到船舷打水。我感歎生活的美好。黃清說如果我不是跟他到河邊,而和你守在這個小屋子裏,永遠也感受不到那種心曠神怡。世空因為馬蘭花老提到黃清,氣的臉發青。馬蘭花說隨你怎麼氣,反正我沒有做對不起你的事。黃清一直想靠近我都被我拒絕了。當黃清抓著我的手,要摸這摸那時,不遠處漂來一隻小漁船,小船上站著個女人,手執漁網,魚在網裏了。等到那船到了跟前,我立刻起身喊道:“姐啊,姐啊。”後來呢?後來黃清放開我,我一口氣跑下河堤,上了小漁船。世空鬆了一口氣。

中午時,世空讓馬蘭花做飯,馬蘭花不做。世空問起緣由。馬蘭花說世空還沒有交代和獨角辮的事。世空說不是說清了,你這個人這麼窩。馬蘭花說你那事我窩在心裏難受。世空說你那事我還窩在心裏難受。兩個人又吵起來。丈母娘勸世空說:“小花從小嬌生慣養,凡事你讓點。”世空說我讓了,隻是她使小性子。你讓誰了,誰使小性子了?世空說我有人證物證。人證物證你拿來。世空說你有本事把證據拿來。老人說,又吵了,我走了。看老人要走,世空說你別走,我這就做飯。手放到米袋內,馬蘭花過來說滾一邊去。世空抽出手,馬蘭花自取米淘淨了放進鍋裏。老人主動擇菜,世空走進書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