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下台階,朱瞻基扭身對朱瞻墡說,“跟我回宮吧,這是她的願望!”
朱瞻墡泣不成聲,“小胡……”他跟在朱瞻基的身後,終於還是踏上了回宮之路。
回到宮中,朱瞻墡說,“我想到皇後的宮中看看!”
朱瞻基低聲道,“皇後已經不是樂兒,她原來住在長安宮,我們去那裏看看吧!”
兩人一起到了長安宮,清婉坐在台階上流淚,突然看到皇上和賢王一起走來,驚訝的竟然忘了行禮。
朱瞻基道,“清婉,樂兒出宮前,可曾留下過什麼嗎?”
清婉大驚的問道,“娘娘是不是走了?她去哪兒了?什麼時候回來?”
“你怎麼知道她會走?”朱瞻墡奇怪的問。
清婉悲切的答道,“娘娘出宮之前曾說,如果有一天不管是皇上還是賢王來尋她,請我將她交待的東西轉交給兩位。”
清婉轉身向裏,“請隨奴婢來!”
朱瞻基和朱瞻墡隨清婉走進殿內,清婉從原來胡曉樂的臥室木箱裏取出一個盒子,對朱瞻基道,“皇上,這是娘娘要給您的!”
“這是什麼?”朱瞻基問道。
清婉搖搖頭,“娘娘交待的時候,已經將箱子封起,奴婢不曾打開。”
她又取出另外一個盒子,“這個是轉給賢王的。”
朱瞻墡將盒子接過,有一定的份量,他將盒子放在桌上打開,從盒中取出一個瓶子。看到瓶上的字,他突然痛苦出聲!
朱瞻基望去,是一瓶酒:竹葉青!
這是當年他們把酒言歡時喝過的酒,這瓶酒一下子勾起了許多快樂的往事!
胡曉樂在用這種方式告訴朱瞻墡,他們將永遠是朋友!
朱瞻基將自己的箱子打開,看到裏麵是這樣幾件東西。
首先是一卷紙。他拿起來緩緩的打開,手顫抖起來。
這是當初胡曉樂剛開始學他寫字的時候,練習的作品。那時候她的字還非常難看,上麵有幾個寫得像樣的字,是朱瞻基握著胡曉樂的手寫下的。這大概是可以找到的,唯一的,兩個人共同完成的作品。當時,朱瞻基隻是無意的塗鴉,沒想到胡曉樂卻如此細心的珍藏了起來!
這樣的作品再也不會有了,她不能回來,誰還能讓他握住筆,一起寫下詩句?
朱瞻基將畫卷默默的放回箱子,拿起另一個小盒子,打開,露出一塊美玉!
這是當初他們初識之時,胡曉樂從空空兒處得到一塊玉,為了不讓他們卷入王府的失盜案,朱瞻基假借結拜要有定信之物,與胡曉樂交換的。其實這隻是個權宜之計,這種玉朱瞻基沒有十塊也有八塊,個個價值不菲,他並不在意。交換之後,朱瞻基似乎再也沒有想起過。
如今看到,那些往事又如潮的湧了上來。她的笑臉,她的調皮,她的玩世不恭,她所有的可愛,仿佛就在眼前!伸出手去,卻是一片空空!
朱瞻基將玉佩放還盒中,重放回箱子,又拿起另一個盒子。
這次打開,朱瞻基突然瞪大了眼睛:這裏麵是一一束金帛玫瑰和鑽戒,是當年求婚所用!
那時候胡曉樂對於被逼入宮耿耿於懷,抱怨他沒有個正式的求婚,還向他說起自己來的那個世界,男人會如何向心愛的女子求婚。為了讓她高興,朱瞻基特意請能工巧匠製作了這金帛玫瑰,因為在冬天實在是找不到新鮮的玫瑰花。而鑽戒也是仿照她所描述的樣子,專門訂製的。
朱瞻基想起那時候,他一個大男人,難得忸怩,胡曉樂卻笑得極是開心!她還不依不饒的一定要讓他下跪求婚!那個時候的她,眼中心中都是他;他的心裏眼裏,也隻有她!隻要她開心,他什麼糗事都可以做的!
隻不為了讓她笑起來,他就動了這麼大的心思,動用了這麼多的人力物力。可是後來呢,他似乎越來越忽視這些,就連那次元宵賞燈,也因為國事而掃興而歸!從什麼時候開始,其他的事情都重於她了?從什麼時候開始,他再也沒有送過她什麼。或者更準確的說,沒有用心的送過她什麼。作為皇上給皇後的賞賜,可以說實在不少,可是哪一樣,是經過他的心的?給樂兒的,和給其他妃嬪的,有什麼區別嗎?
她所做的一切,卻一直是以他為中心,為基本出發點的!她愛著他,隱忍著,付出著,承受著。最終,還是沒能換回他的感悟。她選擇了放手!
原來,他們也曾經有過這樣幸福開心的時刻!如果不是看到這些,那些往事,就這樣被塵封了。他所能想起的,隻是近期的那些不開心!他不會明白為什麼胡曉樂那般執拗的一定要離開,連皇後之位都可以不要,連皇宮都要願意住,連紅塵都不再貪戀!
她的心,到底是傷透了!
朱瞻基將這個小盒也放回去,輕輕的合上了箱蓋。箱子上的搭扣“嗒”的一聲,箱子關死了,過去的所有快樂傷悲,都這樣被關在裏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