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曉樂也怔住了，沒想到自己就這麼說出心裏的話，“明賢，我的意思是……”
“我明白了！”朱瞻墡卻截住了她的話，轉過身緩步走到亭子的另一邊，望著平靜的湖水，沉默不言。
胡曉樂擔心的望著他，這樣敏感的話題，他會不會生氣？如果他真的對皇位有意，又會怎麼答？撒謊嗎？還是……
一下子胡曉樂的腦子裏轉了若幹個念頭。
兩個人都不說話，隻有風吹過亭子，遠處偶爾幾聲鳥鳴，有秋蟬還在叫，唱著生命最後時段的悲歌。
好一會兒，朱瞻墡緩緩的回轉身來，努力的浮起個微笑，“小胡，我早就知道，總會有一天，有人會問我這個問題：我與大哥之間，是朋友還是敵人，我要站在他的身邊還是會成為他的對立麵？我也設想過，到時候我應該怎麼回答這個問題，是要態度強硬些，還是溫和隨意。我還想過，如果出現了什麼情況，我要直接做出選擇，我又要如何的表明立場。這些，我都想過。”
“有結論嗎？”胡曉樂問道。
“嗬嗬！”朱瞻墡輕笑兩聲，“我想了這麼多，當然是有答案的，甚至不是同一版本的表現。這麼多的答案，這麼精彩的設定，結果在今天，就在剛才，你問我的時候，我腦子裏卻是一片空白。”他的笑再也堅持不住，眸中湧起哀婉之色。
“明賢？”胡曉樂的心一陣抽緊，她覺得，問錯了！這個問題，問錯了！
“我知道要問我的這些人，可能會是父皇，可能會是哪位皇叔，甚至可能是大哥本人。我卻沒有想過，會是你！”朱瞻墡垂下眼瞼，控製著自己的情緒，兩隻手都緊握成拳！
“如果你不想答，就不要說了，當我沒有問好了！”胡曉樂感覺出朱瞻墡的悲憤，不想再逼他。
“你已經問了，我不能當作沒有發生。”他深呼吸一下，“我告訴你答案。”
胡曉樂緊張的望著他。
朱瞻墡看著她的眼睛，她在緊張，在擔心，是隻為了大哥，還是連他也擔心著呢？
如果他說出了答案，她又會是怎麼樣的反應呢？
朱瞻墡開口道，“小胡，以你的眼光看我和大哥，哪一個更加適合成為大明朝的統治者？”
禦書房中，一名侍衛急步進來，對正在批閱奏折的朱瞻基附耳說了句什麼，朱瞻基正在疾書的筆，突然停住了。侍衛迅速的退後垂手站立。
“再查，聽到什麼馬上回報！”
“屬下遵命！”侍衛領命迅速的出去。
朱瞻基覺得手中的筆有千斤，緩緩的放下。他暗暗問道，“三弟的答案，會是什麼？”
此時胡曉樂驚訝的望著朱瞻墡，怔怔的說，“啊？”
朱瞻墡並不需要她回答，自顧的說出結論，“大哥是父皇嫡子，自幼便深受皇爺爺的喜愛，傾力培養。無論是皇親國戚還是平民百姓，都知道皇長孫殿下是我大明未來的皇帝，小小年紀便跟隨皇爺爺南征北戰，又在朝政中多有獨到見解，文武兼備。”
胡曉樂望著他，並沒有因為朱瞻墡這樣誇讚朱瞻基而高興放鬆。
果然，朱瞻墡繼續說了下去，“大哥能做的這些，我也能做。親上戰場，朝堂議政，文可理論天下，武可安邦定國。朝中百官稱我為‘賢王’，口碑也是不錯。如果我站在高處揮手，應者如雲也不誇張。”
這便是胡曉樂放鬆不起來的原因。
另一邊，朱瞻基右手的食指輕輕的敲著桌麵，沉思不語。
在所有的皇子中，得到過皇爺爺當眾誇獎的，隻有皇長孫和襄憲王兩位皇孫，他們不論是文韜武略還是百官擁戴，可以說是旗鼓相當。如果要公平競爭皇位，朱瞻墡將是朱瞻基最不想見到的勁敵！
他刷的站起身來，向外走去。
胡曉樂這時道，“這些我知道，你們是好兄弟，是好朋友，自小一起長大……”
“在皇族當中，兄弟算什麼？朋友算什麼？麵對皇權，至高無尚，會有人不動心嗎？”朱瞻墡反問道，“小胡，說句荒誕的話，假如女人也可以爭奪皇位，你有這統領天下的才能，你是不是也會想著如何得到那個位置?”
“我是明宣的妻子，我隻會是明宣的盟友，絕不會與他對立。”胡曉樂堅定的說。
“因為你愛他？在愛情麵前皇權也可以無視的嗎？”朱瞻墡問道。
“是，因為我愛他，他也愛我！沒有什麼比這份愛更重要更值得珍惜，他是不是皇上雖然不會影響到我愛他，但是我更希望他可以實現所有的夢想。他的夢想裏，最大的一個便是成為一代明君！”胡曉樂頓一下對朱瞻墡放柔聲音，“同樣，我們是朋友，是知己，我也希望你能實現你的夢想。”
另一邊，朱瞻基站在離湖心亭兩箭的距離，遠遠望著亭中的人。侍從站在他身邊，借用讀唇語的方法，轉述著胡曉樂與朱瞻墡的對話。
“如果我的夢想和大哥的一樣呢？”朱瞻墡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