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腥飄蕩，那星星點點如惡魔詛咒一般的猩紅色，蔓延潑灑在大塊骨壁之上，勾勒出一幅妖異的血墨山水。
偶爾一陣陰風掠過，帶起一陣陣透涼的寒意，雖然在場之人無一不是天階強者，但除了那傲立正中的淡漠少年之外，其餘幾人皆是感到心膽俱寒。
強橫的氣勢收斂入體，楊子殤此刻望去除了眉宇間流淌的淡淡殺意和獨特氣質之外，倒是與其他市井少年沒有太多的區別，一雙小手負在身後，如睥睨蒼穹的帝王霸主，就這樣不帶一絲感情的望著李濤等人。
被那冷漠的眼神一掃，哪怕沒在自己身上停留半刻，李濤三人也是臉色慘白不堪，不敢抬眼，他們又如何料到小小少年竟是這般心狠手辣之輩，抹殺彭遙就如同碾死卑微的螻蟻一樣，從始至終沒有泛起一絲感情波動，甚至報複的淋漓快感也不起分毫。
這說明楊子殤甚至不把彭遙當做仇人來看，隻不過是他前行路上一塊平凡至極的絆腳石，輕鬆踢碎後再大步走開，這種人，才是真正的瘋子，至少他的心境已經達到真正的古波不驚這一層次。
而楊子殤也不明白為何自己現在殺人甚至無法帶動一絲情感波動，按常理來說，彭遙這種跋扈的公子哥惹到自己，又費盡心機的圍殺自己，未遂被滅之後自己竟然提不起一絲興奮之意，這一刻，楊子殤似乎成了天地，那傲視眾生的神明，對於這種萬億分之一人類的死亡已經看的極淡，即便他是一名天階高手。
當自己與之交手之際，心中還湧起興奮或是仇恨，但是在發現兩者實力幾乎天壤地別之後，楊子殤的心境卻是再次古怪的趨於平靜，似乎麵對這種級別的仇人，再也提不起一絲興趣，就如同武夫毆打孩童，若是還能興起一絲興趣，那麼恐怕與真正的心理變態也相差不遠了，但對於這種瑕疵必報之人，楊子殤依舊貫徹了自己“趕盡殺絕”的作風。
“恩？魂魄波動？”楊子殤心中感慨的同時，突然敏銳的察覺到自己所處的骨洞之中泛起一絲詭異的能量波動，頓時來了興趣。
怨恨，不甘，那龐大的負麵情緒隱隱凝結在楊子殤數米之外，冥冥之中似乎有著一雙攝人心魄的陰冷眸子正在盯望著楊子殤，若是眼神能夠殺人，楊子殤可以肯定在這殺意盎然的目光中，自己已經死傷無數次了。
不過，或許等到更高境界的時候眼神確實可以殺人，但至少，此刻這目光的主人卻是對楊子殤沒有半分威脅。
偏過頭去望了李濤三人一眼，發現他們依然一臉沮喪悔恨，對這微弱的魂魄波動竟然沒有一絲察覺，全然沉浸在瀕死的絕望和痛苦之中。
“死魂果然是由怨念集結而成的呐。”若有所思的收回了目光，楊子殤再次淡笑著看向那波動依然不斷的一方，深吸一口氣，甚至能感受到一股若有若無的堅定殺意鎖定自己。
嘴角邊的笑意愈來愈弄，這彭遙即便怨念再龐大，可在楊子殤麵前凝成死魂，與魯班門前班門弄斧又有什麼區別？如若安安穩穩落入輪回，或許來世能所有收斂，興許還能踏入修行一途，可既然選擇了化為死魂這一條路，彭遙便注定選擇了一條真正的不歸路，怨歸荒魂，魂魄潰散，不入輪回！
或許是因為彭遙剛剛身死，所以魂魄波動不僅微弱而且極為不穩定，甚至根本無法凝結成為一個完整的魂體，飄蕩在楊子殤身前就如同一團較為粘稠的霧氣一般，別說對楊子殤了，甚至對重傷倒地的李濤等人都不會有太大威脅。
“彭遙，你不覺得在我麵前化為死魂，是你這輩子做的最愚蠢的選擇嗎？”略帶譏諷的輕笑聲響起，楊子殤沒有任何動作，就這樣直直的望著身前，眼中的戲謔之意顯露無疑。
此話一出，李濤等人皆是心中驚愕的抬首望去，可是無論他們如何感受，順著楊子殤的目光望去，他們依舊發現不了任何東西，別說死魂，甚至一點能量波動都沒有，相互對視一眼後，李濤等人皆是心中暗道，要麼是自己幾人瘋了，在死亡麵前出現了幻覺，要麼就是楊子殤瘋了，對著空氣竟然說出這樣一番語無倫次的瘋話。
其實這隻是因為楊子殤太過特殊，經過四鬼厲魄加上本身修行鬼道功法，就讓他對魂魄的感知力遠超常人，別說是李濤，就是來個神階巔峰的強者，未必都有楊子殤對魂魄的感知力強上多少。
“吼吼！”
低低的如同獸吼一般的響聲在楊子殤腦海之中蕩起，可惜吼聲如同那魂魄波動一般微弱至極，就仿佛臨死前最後一聲不甘的低呼一般，不過其中蘊著滿滿的怨恨和陰毒卻是絲毫不比彭遙死前來的弱，甚至有過之而無不及。
“不要問我如何知道你的存在。”微微搖了搖頭，楊子殤臉上此刻也是無悲無喜，自言自語一樣低喃了一句，隨即薄唇親啟，如攝魂的魔音一樣的言語從他口中傳出，讓李濤等人渾身冷顫不斷：“本想給你重新做人的機會，可沒想到你連這點尊嚴也摒棄了，可憐。”
雖然他們無法感受到魂魄的波動，但是李濤等人好歹也是踏足先天的存在，對死魂這一說多少也知曉一些，這化為死魂必須是生前懷有濃鬱怨念或是不舍情結之人，而且要有多大的決心才能讓他們選擇不入輪回化為死魂，從這一方麵也足以證明彭遙對楊子殤的恨可以說已經深入靈魂。
當他選擇與楊子殤為敵之時，就選擇了毀滅自己，毀滅宗門，但至少楊子殤沒有料到，彭遙會以這麼極端的方式來對抗自己，當然事後想想也能明白，天之驕子的尊嚴和傲氣被自己一再摧毀，平日高高在上的彭遙自然容易慢慢的變得扭曲，僅僅一月的功夫，便從獵人變成已死的獵物，這種巨大的反差或許是導致彭遙心理崩潰的主要原因。
沒有再給彭遙廢話的機會，楊子殤雙眼猛地一縮，一股詭異的能量波動突兀的出現在他身前數米之外，似乎扭曲了空間時間，化為一個偌大的黑洞，巨大的吸力不停的吸扯著彭遙的魂魄，甚至連重傷的李濤等人也有種魂魄即將離體的詭異感覺，幸好這股波動維持僅僅一息不到，否則還不等楊子殤下手，李濤三人怕是要先行成為一具具失去魂魄的軀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