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來時殤B已走,掀開窗簾,陽光正盛。
殤B似乎知道我這時候會醒,突然打來電話:“起來了?”
“嗯,剛起來。”
“那你肯定沒看見早晨的雪了?”
“下雪了?”
四月末的拉薩,確實下雪了。
四月,草長鶯飛,冰河凍解,陽光迷離,拉薩卻悄悄地降了一場晨雪。我又站到窗戶,才發現遠處聖潔的雪山。小區陽麵的雪都差不多化完,隻剩下濕漉漉的地麵。陰麵的草地上還有些待融
的積雪,幾個小孩正在那玩耍。
“你現在酒量越來越差了。”
“嗯,似乎很久沒喝酒了。”
“要不今晚繼續,也該和我說說你的事了。”
“快上你的班吧,我找吃的去了。”
我掛了電話。
過去的事又何必再提,我的事?我沒事。
坐在窗戶前,泡一桶統一老壇酸菜牛肉麵。等泡麵,看雪山,浴陽光,人生美好,不過這般。
我給小海打電話,他曾說他要把我弄進公安局當輔警,以前我拒絕了,可現在,我又想他幫我這個忙。記得殤B問我是否後悔過,我說後悔倒不至於,我隻是突然接受了現實。殤B說我能這樣
想他挺高興的,他其實最看不慣我裝B的樣子。他說我自己不覺得累,他和豆皮都為我累。
小海的電話竟無法接通。
我又撥了徐潤的電話,我昨晚就想撥的。
“在忙嗎?”
“在上班呢。”
“能請你吃飯嗎?”
她猶豫了一下,還是同意了。
幸好昨晚沒給她打電話,如果昨晚打了,我想我不會這樣客氣地說話。
天色已暗,街燈已燃,格桑路,酸香苦辣坊。
地方是她選的。
她穿一件紅色毛衣,牛仔褲,帆布鞋。
她見我,莞爾一笑:“怎麼想要請我吃飯啊?”
“過完年就沒見過你們了,一直在出差,這不,剛回來就請你們來聚聚?”
“我們,還有誰?”
我笑笑:“還能有誰,當然是殤B啊,你們是兩口子嘛,我總不能隻請你不請他吧?”
徐潤也輕輕一笑:“哦,那你是不是也叫了初秋?”
“初秋今晚在加班,我等會給她帶點回去就行了。”
酸香苦辣坊,酸香,苦辣,我選的是苦辣。酒,當然是拉啤,罐裝。隻是,桌上隻有兩副餐具。
徐潤說:“我們坐那邊吧。”她叫來服務員,我們換了位置。我當然明白,我和她第一來這就是坐的那位置。
我假裝道:“殤B怎麼還不來,你給他打個電話吧?”
徐潤死死地盯著我的眼睛,說:“要打你自己打?”
我繼續裝:“我電話停機了,你打吧?”
“宇,你究竟還要演到什麼時候?”
我從凳子上蹭起來,吼道:“那你又打算騙我到什麼時候?”
突然變得安靜的餐廳,幾十雙目光如箭雨般向我們這邊射來。
她哭了,委屈又倔強地瞪著我,好久,才一字一句道:“劉大宇,我恨你。”她抓起包便跑了出去。我追出來,又被服務員攔下付錢。
她沒走,她蹲在人來人往的大街,埋著頭,哭得稀裏嘩啦。
“對不起。”
“對不起,我不該吼你。”
她抬起頭,睜大著通紅的雙眼瞪著我,“你明明知道我和他已經分手了,為什麼還要這樣對我?”
黑夜,隻有黑色的風。
黑色的風吹著我們騷動的青春,無處安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