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老爺和奴隸(1 / 3)

不知為什麼,生活總是變化萬千。各種事件忽而壓得你喘不過氣來,忽而又沉寂了。時間那樣單調而平靜地流逝著。

仿佛誰對波雷諾夫都不再感興趣了。隻要願意,他可以隨時從囚室出來散散步,或是去醫療室呆幾個小時,居斯曼好像已忘記了他的存在。但波雷諾夫沒有上當。他知道,這不過是一種新的詭計:用無所事事和緊張的等待來折磨他,然後來一個突然襲擊。那個奇怪的電子工程師又來過一次。談得不錯。但從此便沒有再露麵。這使波雷諾夫有些擔心。

兩個匪徒來看過病,但說話很謹慎,波雷諾夫沒從他們那兒了解到任何東西。

如果居斯曼知道波雷諾夫為什麼那樣仔細地清理醫藥用品,一定會警惕起來。但波雷諾夫成天都在他的視野裏。心理學家極其細心地擦拭灰塵、歸置藥瓶、檢查醫療器械——總而言之,在做一個醫生應當做的事。至於某些藥物被他裝進了衣兜,那是監視電眼所察覺不了的,因為電眼是從兩個角度對著屋裏,使波雷諾夫有可能在需要時不讓自己的手的動作落入電眼的視野。

隻有專家才明白幾安瓿咪克索那、一小瓶鹽水、幾個棉花球和一個微型分析器具有多大價值。當把這些東西都拿到手後,波雷諾夫立即做了個小小的試驗。他裝作不小心把幾滴氨水弄到了地上,隔了一會兒後便回到自己屋裏,趴在床墊上偷偷觀察分析器。分析器上的顯示使他高興萬分;不出他所料,地下基地各個屋子的通風係統是連在一起的。

波雷諾夫確信匪徒們不了解咪克索那的神奇力量,否則一定會把這種藥用七把鎖鎖上。所有匪徒對智慧和知識的力量都估計不足。

不過,別高興得太早。他現在雖然已有了武器,卻還不能使用它。通道的分布圖、各個門鎖的暗語——這一切對他來說仍然是個謎。此外,他還不知道囚犯當中是否有他的同盟者——願意和他一起出生入死的同盟者。居斯曼說他總會有辦法把他波雷諾夫變成宇宙上帝的使者,這顯然不是誇口。心理學的最新成就他波雷諾夫是了解的。一個人動過這樣一種心理手術後,便隻剩下外貌是原來那個人了。盡管如此,萬不得已時他們也會要喪失記憶、動作呆板、笑容像個嬰兒似的波雷諾夫,讓他在電視裏露露麵。

波雷諾夫已想出辦法如何在需要的時刻讓屋裏的監視電眼失效,以免引起懷疑但他沒來得及利用這個辦法……

一次,他走進食堂,突然聞到一股淡淡的鈴蘭香水味兒。他按捺住激動心情在食堂裏走來走去,想弄清香水味是從哪兒散發出來的。沒有結果。他便去傳送食物的升降機前取自己的飲食。他抓住絞鏈,放下分配器,裝作是無意地摸摸連接環的凹口。有!他用手指頭從那裏麵摳出來一個小紙團。現在連手指頭也聞到鈴蘭香水味了——這是克麗絲喜歡的香水!

他竭力克製住自己那急不可待的心情,裝作若無其事地慢慢吃完飯。直到回到醫療室後,他才把紙團展開。而且不得不重溫小學時代在老師的眼皮子底下看小抄的技巧。

“安德烈?我活著,安然無恙。同議員夫人(你還記得她嗎?)及其他的貴婦人們在一起。她們勸我妥協,但我不願意。這太可恥了。我們像奴隸一樣在工廠裏幹活。要我們所有的人都參加‘宇宙上帝’計劃(你肯定知道這個陰謀)。但不是所有的人都同意。於是就把不同意的人帶走,送回來時已簡直不成人樣了。暫時還沒有碰我,但我怕……”

下麵是一些莫名其妙的數字,但波雷諾夫毫不費力就讀懂了。還在飛船上時,他們就約定了密碼。

字條期發著濃烈的鈴蘭香水味兒,克麗絲肯定把整瓶香水都倒上去了。波雷諾夫遺憾地用酒精燈燒掉了字條,並不自由主地想:要是咪克索那的氣味能擴散到地下基地的所有房間就好了!

他突然聽見一陣沉重的腳步聲。有人進來了。但他連頭也沒有回。

“喂,大夫,怎麼犯愁了?”格列戈裏咚的一聲坐在椅子上說。“沒什麼了不起!想當年我打仗的時候,從來沒有犯愁過。”

“找我有什麼事?”波雷諾夫懶洋洋地問。

“好事,大夫,好事。您忘了上次的談話啦?”

波雷諾夫還從來沒見格列戈裏這樣放肆過:兩手插在褲兜裏,滿不在乎地叉開兩腿坐在那兒,流裏流氣地眨巴著眼睛,一副洋洋自得的神氣。波雷諾夫意味深長地用眉毛指指冰頂上的監視電眼。格列戈裏卻哈哈大笑起來:

“監視器出了一點小小的技術故障,大夫!它既看不見也聽不見了。我們已達成了協議。”

“原來是這樣……故障會持續很久吧?”波雷諾夫又準備投入戰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