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覺吧!”他打斷了她。“我和你都需要休息一下。”
“可我們還沒有訂出解救計劃呢!再說,我並不累。”她執拗地說。
“可我累了。”
“是嗎……既然這樣,那我也累了。”
她把臉頰枕在手上,閉上了眼睛。
波雷諾夫躺在床上,久久地聽著姑娘不那麼均勻的呼吸聲,心想,現在他又為另一個人的生命承擔著責任了,這既增加了他的負擔,同時也增加了他的力量,因為從現在起他就有了一個幫手。要是貝格爾也在這兒就好了,那海盜們就完蛋了:為同一目的而聯合起來的三個聰明人能戰勝十個海盜。得了,別去想這種不現實的事,還是考慮考慮怎樣用自己唯一的武器——用知識去戰勝激光槍,去戰勝並不愚蠢、對心理學也並不外行的居斯曼吧!
船艙被飛船發動機的運轉聲震得微微顫抖著。根據發動機均勻的嗡嗡聲可以判定,海盜們沒有繼續加速。看來他們確信,即使有追擊者也已被遠遠拋在後麵,他們將順利地躲到小行星帶,到那兒以後,哪怕找上十年也找不到他們。比起過去的海盜來,他們有著無比優越的條件,因為地球上的海洋麵積雖說很大,但和太空相比卻是微不足道的,他們的海盜活動不會有多大的風險,可以不受懲罰地再這樣搶劫兩三艘飛船。然後呢?然後就偷偷地回到地球上。有偷偷回去的方法。這一來,旅客們的屍體將永遠在太空中飄遊。而地球上則會出現一些腰纏萬貫、道貌岸然的富翁,他們將在海邊的療養勝地怡然自得地曬太陽,誰也不會知道他們是殺人犯。
“不,”波雷諾夫對自己說,“犧牲品不會隻是死去的旅客,還會有另一類犧牲品。那麼,這些糊塗蟲難道不明白他們每個人頭上都懸著定時炸彈吧?有人明白,有人不明白——就要在這上麵做文章……要善於利用這一點!一定要利用這一點!太好了!現在可以睡覺了……”
第二天,他們的情況沒有任何變化。第三天也如此。好像把這兩個囚犯給忘了。隻是每天送三次飯來——早飯,午飯,晚飯,總是兩個匪徒一起來。波雷諾夫幾次想同他們談談話,他們都不答理。當電視機關上的時候,兩個囚犯就像來到了一個無人居住的荒島上。與外界完全不通消息,寂寞和安靜使人感到壓抑。波雷諾夫懷疑這是匪徒們故意搞的鬼。不過,他倒無所謂,如果說太空生活教會了他什麼的話,那就是學會了耐心等待而不喪失鬥誌。他隻是為克麗絲擔心。
囚徒生活就這樣一天一天地過去,過得卻也很快:盡管他們每天都在交談,但當有一天突然進來一個匪徒要帶走波雷諾夫時,兩個人都覺得好像什麼都沒來得及談似的。
波雷諾夫被押著往駕駛艙走去。快走到門口時,他看見一個人正從那裏麵出來。
“貝格爾!”他認出了值班駕駛員。
貝格爾猛地一驚,差點跌倒。波雷諾夫發現他的臉紅了。
“貝格爾!”他又叫了一聲。
“不許交談!”押解他的匪徒說。兩個人擦肩而過時,貝格爾眼眼望著別處,急匆匆地低聲說:“策略的需要……您也同意吧……他們的態度很強硬……”
他說罷加快了腳步,縮著脖子,那模樣一點也不像豪爽的瑞士人了。波雷諾夫不由得怔在那兒。匪徒在後麵推了他一把,他才清醒過來。
駕駛艙門口仍然亮著“閑人禁止入內”幾個熒光字。波雷諾夫走了進去。
仍然和上次一樣,駕駛艙裏光線昏暗,各種儀表的表盤閃著熒光。觀察屏的功率調到了最大限度,千萬顆不會眨眼的星星正望著艙裏的人們,明亮的銀河仿佛伸手可及。
居斯曼背朝控製台坐在第一駕駛員的圈椅裏。星光把他那瘦骨嶙峋的麵孔映成了銀白色,隻有眼窩像是兩個橢圓形的黑洞。
屋角模模糊糊地晃動著一個穿黑衣服的人,閃亮著激光槍的槍口。
“請坐,波雷諾夫。終於得到安慰了,對嗎?”居斯曼的話裏暗含著嘲諷。
“你們的如意算盤裏有一疏忽之處,”波雷諾夫決定把談話的主動權操在自己手裏,“這一疏忽無論對您還是對我都是危險的。”
“有意思!願洗耳恭聽。”居斯曼譏誚地說,兩顆眼珠子在橢圓形的黑洞裏閃著光。
“遲早你們得回到地球上去,因為劫來的財富在太空裏毫無用處。對嗎?”
“就算如此吧。”
“到那時候你們不得不把某些同夥除掉。他也可能被除掉。”他用頭指指屋角那個守衛。
“為什麼?”
“難道您不明白?奇怪。因為某些人必定會泄漏你們的秘密,這一來你們就完蛋了。所以你們一定會把不可靠的人除掉,以防止發生這樣的事。我是肯定會被除掉的。您自己也不保險,因為內訌是不可避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