鎮中心確實要比那個山邊地區熱鬧多了,路兩旁有許多的小販。我在一家名叫“滿口鮮”的酒樓前站住了。這個名字在街上倒是少見,看起來生意也不錯,我步入酒樓,找了個比較安靜的角落坐了下來。店小二很熱情地迎了上來:“客官,您要點什麼?”還是那一套,我笑了笑:“你們這兒最有特色的五個菜。”“好嘞,馬上到,您稍等。”小二哈了一下腰。在東麵窗口邊,有兩個滿臉胡子的人,粗魯地用手撕扯著盤中的肉品,時而拿起桌上的酒碗一飲而盡,無聊地大聲叫嚷著。看似豪爽。我苦笑了一下,可惜隻是無用地扯了一下嘴角,看到酒,我似乎是最窩囊的。家中三個兒子,一個女兒。大哥早在十五歲時便能開懷暢飲,三弟在大婚之時也喝下了一壇烈酒,雖然吐得不成樣子,當晚就被弟媳給趕了出來。我笑了笑。至於小妹,有時在家宴上也會一時興起喝上幾杯,然後直喊辣。可倒是我上官家的老二,愣是當著那麼多人的麵,一滴酒也沒碰過。小二端著菜托來上菜:“客官還要點什麼?”“來壺酒吧。”我笑了笑。不愧是鄉下酒樓,還不知道要什麼酒就走了。小二拿來了一壺酒,裝在白玉色的細頸瓷瓶之中。我稍稍斟了半杯,一股辛辣之味撲鼻而來,特別地熏人。父親管這叫香。我泯了不得一口,像一條火線順著食道滑了下去,很燙,很辣。我嗆了幾口,又夾了些菜才有些緩和。我皺了皺眉,望著那幾乎還是滿著的酒壺,喝還是不喝?這是我第一次喝酒,我咬了咬牙,又倒了滿滿一杯,仰起頭,硬是灌了進去,眼前一陣眩暈,但意誌仍很清醒。不知為什麼,心中翻起了一陣悲涼。人家總是說上官公子,上官公子,可我倒是越聽越難受。也許小妹說得對,我是該有所作為了。大哥不愛武功,卻精與通商,也已有了自己的一番天地,錢莊開得遍天下,才能使我在外地,資金仍是源源不斷地供應著。每次娘半開玩笑半訓誡地說我全靠大哥養時,大哥便咧開嘴大笑幾聲,在我肩上用力拍幾下,“誰讓我是他大哥呢。”三弟是家裏除了爹,唯一一個娶了媳婦的,和大哥一樣對武藝也隻有著很淺薄的功底。但畢竟生活有了著落,而且過得也還不錯,弟媳再過幾個月,又要讓三弟當爹了。那時娘臉上肯定又是幸福得漲得通紅,抱著孩子直喊“寶貝兒”,然後又轉過身,一臉嚴肅地警告我和大哥趕緊成親,她要抱孫子。爹娘從來不擔心小妹,小妹相貌俊俏,也算的上是個美人兒,找個好婆家嫁了,也成了。又是我,武功倒是天下少有,連爹也不如我,隻是一天到晚不務正業,連養活自己都成問題。死死地抓著那個破案的事不放,娘時不時地嘮叨一下,勸我改行換道,趕緊穩定下來,好讓她放心,爹默不作聲,隻在一旁看著,但從他的眼睛中,能看到他認為娘是對的。再加上平日不常回家,也就是遇上什麼重要的日子才回去。回一次家,娘就關切地問長問短,聽到我最近沒什麼麻煩,又指責起來。待遇倒還好,至少比在外頭要好很多。整天大魚大肉,還有些我愛吃的菜。大哥給錢;三弟個信,什麼時候是什麼日子要回來,三弟記得最清楚;小妹讓我陪她玩,有時讓我給她捎點東西;娘給點警告;爹再訓練訓練我的武功。就又一次走了。
我歎了口氣,壺中的酒已在不知不覺中見了底。整個人都暈乎乎的,眼裏的東西既是雙層的,又是打轉的。我扔了塊銀子便轉身走了。
來到“永慶錢莊”,人可真不少,看來大哥的生意是蒸蒸日上呀,好不容易來到櫃台前,“您是存錢還是提錢?”
“都不是,麻煩叫你們老板出來。”我搖搖手說道。
夥計去叫老板了。我坐在一旁的木椅上,老板都是大哥的親信,應該都認得我吧。
老板匆匆地趕來了,在我麵前端詳了一會兒:“您是?”
“是我。”我指了指我的臉。
“您是二公子?”老板疑惑地問。
“是。”我點了點頭。
“唉呦,您怎麼成這副德行了?快,咱們到邊上坐。”老板忙把我攙到跟櫃台有十多米遠的桌邊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