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頭首領唯一錯的地方,就是他用來統治洛蘭的這場仇恨是一個錯誤這件事本身。柏拉站了起來,牛頭首領怎麼也不會明白是什麼讓柏拉站起來的。他哪裏知道這隻麵對生死也不曾畏懼的哥布林,是不會在這點傷痛中倒下去的:“按照冒險家法則,這位少年打敗過我們,所以他現在是勇士。他和首領的一對一對決是不允許你們插手的。”柏拉說的聲音不算響,但是卻很重。
牛頭首領:“冒險家法則,隻不過是一些參考用的建議罷了。”
柏拉:“我們和人類的仇恨是不會有結果的,我們這樣也得不到自己所希望的。”
牛頭首領:“那麼那場大火災呢?難道你們都忘記了嗎?忘記了人類對我們做過什麼嗎?”
柏拉:“我怎麼會忘呢,那場大火,我這臉上的傷痕,就算你們都忘了我也忘不了啊。”
那場格蘭之森的大火,當每次輕描淡寫談論起大火災這兩個字,自己的心裏卻一點也不輕啊!火是從什麼時候燒起來的,自己無從得知。但是火的蔓延卻刻在每一隻經曆過那場大火的生物的眼中。就像是末日一般,災難的降臨是突如其來的,上一刻這裏還是歡聲笑語,下一刻卻被火舌吞噬了。這場大火的恐怖隻有降臨過的才能體會,火勢的蔓延就像怪物一般,借著風越燒越大。上一刻自己跑過的地方還是一片綠的海洋,下一刻就都紅透了。
當時自己遇見過人類的身影,和其他哥布林一起,也和牛頭兵一起。那些人類趁著火災破壞著森林,他們手中的火把就是一切噩夢的來源。他至今都忘不了當時人類的眼神,那是看著將死之物才有的眼神。現在,柏拉才突然意識到,之前牛頭首領看自己的眼神,就是這樣的。
“忘記,你說我怎麼可能忘得掉啊。”劍聽柏拉這樣說著,也仔細地聽著,臉上沒有絲毫的表情。
牛頭首領:“所以你就反而幫人類,幫那些傷害過你的人類?”
柏拉:“你還不明白嗎?我們一直在說的人類,根本就是兩個不一樣的東西。”他呐喊,他用盡全身的力氣,他要讓這些哥布林都醒過來:“因為一些人類的所作所為,我們就要否定全部的人類嗎?”聲音穿過每一個哥布林,回蕩在周圍每一片樹葉所生之處,每一顆草所長之處,就連這片密林,都聽見了他的呐喊:“醒過來吧,這場仇恨,是不會有結果的!”
牛頭首領怎麼也不會想到會有這麼一天,自己一直以來最擔心發生的事,竟然真的發生了。哥布林都聽到了柏拉的話,他們站在那裏一動不動。雖說因為冒險家法則的原因,但牛頭首領知道,這些哥布林現在之所以不出手,是因為他們已經認同的柏拉,這群沉睡的家夥都清醒過來了。
牛頭首領大笑,他不去管什麼哥布林了,也不準備靠這群家夥了,他一直笑著,仿佛隻有這樣才能在眼前這荒謬的處境中找回自己:“真的很佩服你啊柏拉,就連我也快被你說服了呢!”他突然不笑了,他露出了從未有過的駭人的眼神:“但是,很快,他們都會忘了你所說的,連同你的存在一起。”
他看向劍,這個什麼都沒做過,卻讓自己變成現在這幅處境的少年。他現在隻能靠自己了,而這正是自己最擅長的,那隨著被拾起的東西而激昂著的鬥誌。就算是現在這樣,他也沒有認為自己已經輸了。劍給自己帶來的恐懼並不會讓自己退縮,相反,這種恐懼更讓自己從未有過這麼想戰鬥的時候。
牛頭首領:“你叫什麼名字,冒險家?”
劍的話不多,但是我們想象到劍說這些話時是多麼的認真,這些話像是利劍一樣:“我的名字叫劍,給我記住他,記住這個把你打敗的人的名字。”之後劍便不說話了,自己是來對決的,不是來說話的。
牛頭首領:“真可笑啊,說什麼打敗我。我隻不過是希望在碾碎你時,讓自己知道碾碎的不是一隻蟲子罷了。”斧頭切開風,像切開這場事件的開始與結束一樣向劍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