臉上泛起一絲微笑,肚子卻咕嚕嚕的叫起來。突然想起了一個很重要的問題,我立刻放下簾子坐回來,剛才一直扭著的脖子帶動起全身的疼痛,我一邊呲牙咧嘴一邊趕忙問馨兒:“隻有我們兩個一起來的嗎?”
“啊!小三子哪去了?”她慌忙地問道。
天啊,我暈!這馨兒也太誇張了吧?這麼半天了,少一個人她都沒注意嗎?
在我的“厲聲”詢問中,我終於知道了小三子原來是納蘭明珠派到納蘭清秋身邊保護她安全的人。在納蘭清秋失足摔下來以後,小三子把她抱回馬車,看著昏迷不醒的她,說是去山上的碧雲寺找人幫忙救清秋,可是已經快兩個時辰了,他還沒有回來。
正午的日頭慢慢向西轉著,暑熱也跟著漸漸退去,山間的微風帶來鳥鳴與蟬叫的聲音由遠及近,偶爾經過的下山的人不時地望向我們的馬車。我渾身疼痛,馨兒饑腸轆轆,我們在異常恐懼和忐忑不安中望眼欲穿小三子的回來。
天有些黑的時候,馬車外麵有人靠近前來,帶著急促的呼吸低聲道:“小姐、馨兒,我回來了”。我的心莫名地一緊。是小三子回來了?這麼長時間他會去哪裏了呢?
馨兒長長籲了一口氣,撩起簾子生氣地問:“你個死小三子,跑到哪兒去了,這麼長時間都不回來,這荒山野嶺,很多蟲子野獸、強盜惡人的,咱們小姐還受著傷呢,萬一她有個什麼好歹,我看你有幾個腦袋擔著?啊,呸呸呸,咱們小姐可是福大命大,才不會有什麼好歹呢!都是你,害的小姐和我又擔心又害怕,真是的。哎,你不是去找人幫忙了嗎,人呢?……”
馨兒劈裏啪啦的數落了小三子一頓,小三子也沒理會她,卻對著我說:“小姐,你沒事吧?都是奴才不好,沒有保護好你。剛才我上山找人幫忙,卻不想……”,他歎了一口氣。
昏暗中,我看不清他的麵容神情,也來不及細想所有的事情,隻覺得這個地方不宜久留,於是也不理會馨兒的氣惱,說了一句:“你也辛苦了,天都黑了,咱們快些回府吧。”
他稍一遲疑,隨後跳上車,揮起馬鞭趕起路來。
疾馳的馬車留下一路“嗒嗒嗒”的聲音。
我悄悄地掀開簾子,看見小三子趕著馬車的清瘦背影在微微抖動著……
馬車到了府門口停下來的時候,我迷迷糊糊的有些睜不開眼睛,恍惚中小三子輕輕地背起了我向府裏走去,馨兒扶著我,解脫似的說了句“終於回來了”……
府門兩邊的大紅燈籠在我婆娑的雙眼中既朦朧又溫暖,朦朧的是對這裏生疏的感覺,溫暖的是對家對愛的渴望與期盼。突然聽見一個沉厚的中年男人的聲音讓我一下子清醒過來:“孫小姐回來了?老爺讓你們一回府就到書房去呢!”我在小三子的背後微微睜開了雙眼,帶著一絲疲倦,對著他點頭微笑。馨兒扶著我的手害怕似的抖了一下,她沉不住氣地顫顫巍巍道:“納蘭管家,小姐她……她怕是不認識你了……”
納蘭管家剛要詢問,就聽見身後有人咳嗽了一聲,他趕忙回過身去回話:“老爺,您怎麼出來了?奴才正要帶著孫小姐和這兩個該死的奴才去書房回話呢!”
馨兒的手抖得很厲害,帶動著我的胳膊也跟著微顫起來,小三子大概感覺到了我們的害怕和擔心,略略彎了一下身子,卻把他手臂上加大了的力量傳遞給了我和馨兒。他低下頭果敢地說道,“都怪奴才沒有保護好小姐,請老爺重責。”馨兒聽到後搶過話說:“老爺,都是奴才的不好,求您罰我吧。”
明珠沒有說話,冷冷的看向管家、馨兒、小三子以及他背後受傷沉默的我,轉過身去,重重命令道:“阿德,趕緊去請大夫過府來看看清秋的傷勢;清秋,你們隨我到書房來。”
書房內燈火通明,明珠背著手站在中央,馨兒和小三子跪在他麵前,我躺在他右後方牆角的軟塌上,看不清楚他的相貌和表情,卻能捕捉到馨兒和小三子臉上的每一縷變化。
馨兒幾度哽咽地痛斥著自己縱容小姐偷逃出遊、導致小姐墜山失憶的“混帳”行徑,誠惶誠恐中夾雜著深深的愧疚與真真的心疼;小三子一直一動不動地低著頭跪在地上,直到馨兒回完話,他才略略抬起頭來,視線大約定在明珠的靴子上,誠懇道:“今日之事全怪奴才失職,請老爺家法處置”!說完,他抬起頭來鎮定地等待著明珠的懲罰。瞬間,我頓覺萬分錯愕。這小三子,怎會如此的俊朗清逸、氣度非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