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話一出,所有人倒吸了一口氣,著實有些無法理解,不過他們最在意的卻是,晏書傑會怎麼回答,因此抽氣聲之後,眾人的視線又默契地投到了晏書傑的身上。
他的氣勢也並沒有因為卓聶的話而變化半分,依舊是泰然處之,一手搭於自己的膝蓋之上,一手隨意放在矮幾上,漫不經心地敲打著。
這種狀態的晏書傑,讓莫然想到了慵懶高貴的赫連春,不由得將視線轉到了赫連春身上,這不看還好,一看就看到赫連春搖頭不語,似是有一種淺淺的,不易察覺的悲傷散發出來。
“難道對於卓公子而言,白馬與馬這兩者之間,有區別?”
所有人都因晏書傑表現的淡定而鬆了一口氣,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表示讚同的意思。
“那難道對於晏公子而言,這白馬與馬兩者之間,沒有區別?”
“世人皆知,不管白馬也好,黑馬也罷,原本都是馬,那我說以馬為題又何錯之有呢?”
坐於大殿兩旁的人馬,卓聶那方似是已經習慣了這般,紛紛帶著跟他一樣讓人抓狂的淺笑,好像他們就真的吃定了晏書傑,鴻國會敗下陣來一樣。
而鴻國這方,除了少數的官員不太淡定,神色遊走有些明顯之外,大多還是比較沉得住氣,尤其是身為記錄人員的施太傅,雖然已經有如雪的銀發,卻依舊老神在在,麵色完全沒有一絲動容,拿著毛筆的手都沒有抖一下,低著頭‘唰唰’地寫著。
莫然忍不住在心裏驚歎一聲:薑、果然還是老的辣!
“錯了錯了!”
就在莫然忍不住大讚施老先生的時候,那卓聶卻不安分了起來,捏了捏他那黑糊糊的下巴,搖搖頭喃道:“簡直大錯特錯,這白馬怎麼會是馬呢?”
(#‵′)靠!莫然忍不住在心裏咒罵了一聲,這白馬不是馬,難道還是人?
吖吖個呸滴,就算是要玩兒,也別玩兒如此過分吧,輕蔑藐視人也不帶你這樣的!
“白馬非馬,卓公子又何出此言?”
就是就是,白馬非馬,這是哪門子道理?老娘生活在知識超前,技術先進的二十一世紀都沒聽說過如此荒唐的說法, 你吖倒是給個解釋!
雖說心裏壓根感覺這什麼辯合大賽其實就是個幼稚的存在,可是莫然還是被其中關係的利益和某些情感因素而推動著,在意著。
忍不住在晏書傑和卓聶對峙期間,因為他們的一句話而在心裏翻騰著。
“嗬嗬……”
那卓聶掩嘴一笑,看的莫然眉眼抽搐的同時,接著說道:“這馬的顏色繁多,黑、白、褐、紅、黃、灰各色皆有,關於這一點晏兄想必是知道的吧!”
“當然知道。”
呿……MD這卓聶到底想搞啥米飛機?馬兒有這麼多種顏色,誰不知道?但是分為這麼多種類顏色那又怎樣?還不一樣是馬!?
“幹脆我這樣說吧!”
卓聶說著似是有些興奮,亦或者他覺得自己已經贏定了晏書傑,所以有些得意忘形了起來,竟然站了起來,走向他家的傳家寶,撫摸著踏雪那白的發亮的鬢毛,隻是那踏雪好像有些不太高興他的撫摸,驕傲地打了一個噴鼻就扭過頭去。
掩飾住自己麵上的尷尬之色,卓聶麵帶幹笑地說:“如果你的坐騎是一匹白馬,有天別人借了去,次日還給你一匹黑馬,告訴你說反正都一樣,都是馬你能同意嗎?”
依舊是波瀾不驚的神色,晏書傑也起身走到踏雪身前,同樣伸手摸了摸它的鬢毛,這次沒有得到踏雪的不滿,反而是比較順從地甘願被摸,這讓卓聶麵上有些掛不住,不禁氣悶地後退一步。
“如果對方還給我的不比我的差,我倒是可以接受,就當換換感覺。”
“那如果他還給你的不是等同你自己坐騎的價值,而是一匹遠不如它的黑馬,你還能接受嗎?”
“當然不能!”
真是廢話,在座的都不是傻子,這明擺著自己吃虧的事情,誰會去做?
“那照晏兄的說法,這白馬黑馬、好馬差馬反正都是馬,又有什麼區別呢?人家借你一匹馬,還給你的也是一匹馬,你倒不能接受了,這豈不是代表,在你心中其實白馬並不等於馬,不是嗎?”
晏書傑眼中出現一絲狡黠,拍拍自己的腦門,哎呀一聲說道:“聽你這麼一說,好像還真有點兒道理!不過這白馬黑馬它們也還是終究是馬啊,隻是價值不一樣而已。”
“咳咳——!人家借走你一匹上好的白馬,還給你一匹普通的黑馬,你不會同意是吧?”
“自然。”
做出十分無奈的表情,卓聶好似在提醒晏書傑一般,故意輕咳兩聲,接著說道:“那反過來看,如果有人說馬等於白馬,或者馬等於黑馬,那豈不是說白馬等於黑馬?所以……馬不等於白馬,這話對嗎?”
揉揉腦袋,莫然都被卓聶這吖繞暈了,扭頭看向赫連春,發現他麵上也終於有了些變化,那微微眯起的雙眼,死死盯著晏書傑,她心頭一震,立即了解過來,晏書傑很可能會敗下來,不然赫連春也不會有這樣的反應了。
而此時殿中的晏書傑,也帶著些許驚訝之色,看著眼前的白馬,再低頭沉思片刻,抬起頭來應道:“這話也沒錯。”
“這就是了,既然說馬不等於白馬,那我說我這匹白馬不是馬,有什麼錯誤嗎?”
“嗬……這就錯了!”
“哦?何錯之有?”
事情到此為止有了怎麼一個轉折,莫然那吊著的心總算稍微有些著落,起碼此刻晏書傑開始反駁了,爭取反敗為勝,占上上風!
“卓公子的道理看似有理,實則荒謬!”
眼中迸發出蔑視的意味,晏書傑故意把荒謬二字說的特別響亮,在大家都以為他會戰敗的時候,無疑不是給所有人打了一劑強心針,讓大夥兒看到了一絲絲的曙光。
隻是那卓聶此刻卻並沒有表現出太多的驚慌,反而比起初更加篤定,難道他曾經也遇到過如此反駁他的人,而對方還是沒有逃過戰敗的命運嗎?所以他此刻才能怎麼拽地在此揚出勝利的笑容?!
“荒謬?”
“所謂白馬非馬之說,雖然聽上去無懈可擊,但是世界許多不變的事實,並不會因為一場辯論的勝負而改變,即使公子言之鑿鑿地說:白馬非馬,但是馬不會因為這場辯論就在世上消失了,這樣的天地大道,才是本人修言的目標。”
晏書傑一口氣說完這番話,轉過身來對上卓聶依舊帶笑的視線,眼中全是堅定堅持的信仰,隻是他這番舉動和言辭,並沒有讓卓聶甘拜下風,反而使得他更加覺得好笑,立即展現出他那驚悚的笑顏,搖頭歎了歎氣,絲毫不掩飾眼中類似於惋惜的神色,實則更像是在嘲笑:“哈哈……”
“敢問你此刻又是在笑什麼?”
心中已經十分不耐,此刻看到卓聶露出的那副尊容,晏書傑更是沒了平日裏的修養和淡然,隻希望這場讓他打從心裏就不屑的辯論,早點結束!
“我笑儒家言必稱天地君親師,尊古尚賢,可是居然連自己的祖宗都忘記了。”
“哦?卓公子這次又是何出此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