卞昊天終於從石化中回過神來,鬆開抱住莫然的雙手,後退一步摸了摸被她偷親的麵頰,尷尬地握拳‘咳咳’兩聲,開口說道:“那個……我走了!”
說完便利落地轉身,不留下一點兒風聲,隻是屏風後麵傳來弄倒板凳的‘砰砰’聲,以及卞昊天撞在窗戶頂的悶哼聲,讓莫然倒在床上捂著肚子笑了好久好久……
好不容易才逃出那個讓他尷尬萬分的房間,卞昊天站立於長廊之上,回頭看了看那個讓自己溫暖到心窩的方向,唇角勾勒出一絲明亮的弧度,便消失在這長廊中。
隻是,沒有人發現,在卞昊天離去之後,長廊的轉角處,多出了那麼一抹白色的身影,走到花圃前,望著剛剛某人逃匿的窗戶,神色凝重地迎風而立。
許久,久到周圍的一切都好似靜止,他才低下頭,深深地吸了一口氣,緩緩轉身後消失在這風聲瀟瀟的滿園花香之中……
這第三日的辯合就在莫然睡了一個好覺之後,順利展開……
今天沒有人再出狀況,沒有人再遲到,也沒有人再對對方冷言諷刺,大家都早早地到了殿中,嚴整以待接下來會發生的事!
一切都好像真正進入到了高chao期,在合熙殿中的每個人,不管是帶著參賽者的身份,還是裁定者,記錄著,圍觀者無一不是神色嚴謹地等待著時間的流逝,等待著那一刻的到來,那決定勝負的時刻!
當然,除了那個正偷偷地瞥向皇帝身側,柱子後麵露出半個身子的風護衛,眨眼打招呼的某人。
“既然人都到齊了,朕也不兜圈子了,想必大家都能想到,朕此次會派人出來!”
段熙之的話拉回了莫然的視線,她忍不住在心裏吐槽:還說不兜彎子呢,這不是明擺著又兜?
“哦?想必這次尊貴的皇帝陛下會派出晏公子出場,與卓某一較高下了吧!”
迎上卓聶那讓人振奮心神的臉,段熙之放在龍椅扶手上的爪子忍不住縮了縮,麵上卻是一臉淺笑地說道:“這卓先生遠道而來,一直念念不忘小晏,我又豈能讓你敗興而歸呢?”
噗!念念不忘,這話說得好有愛,段熙之你吖看來有腐的潛質!
“那卓某就多謝陛下厚愛了!”
那厚愛二字從卓聶的牙縫中蹦出來,聽得莫然那個爽啊!
不是她不厚道,不是她歧視他那種類型的人,實在是曾經聽過的一句忠告,此時她很想大聲說出來,送給卓聶,隻是目前的狀況不允許她如此,隻得惆悵地在心裏歎道:記得、要保護好自己,要愛護自己、別讓自己出來嚇人!
扭頭看向晏書傑,他依舊是那副淡淡的神情,看不見太多的情緒,也看不出他此刻的想法,雖說他平日裏就是這樣,可是莫然總覺得,此刻的他有些不對勁。
似是感受到莫然的注視一般,晏書傑優雅地轉過頭來,迎上莫然微帶關切的眼神,隻是他的視線並沒有像往常那般在她的身上做過多的停留,而是就著側過身子,緩緩起身……
忍住撇嘴的衝動,莫然掛著滿頭的問號收回視線,將自己的注意力放到殿中,那張擺著茶水的矮幾上,心中依舊無法抹去那股悵然,晏書傑是怎麼了?
剛剛他看向自己的時候,感覺有些疏遠,而他眼中又好似有種糾結的情緒,有種淡淡的疼痛和惆悵?
惆悵?為什麼呢?印象中的他總是會帶著淡淡的笑容,雖然很多時候都隻是他偽裝出來的,可是除了無奈還真的是第一次看到他如此惆悵的模樣,難道是我的錯覺嗎?還是最近幾天跟他相處少了,所以陌生了?
“卓某期待了許久,今日終於可以與晏公子坐於殿中,互相切磋。”
隻是此時此刻卻沒有時間給她想太多,大殿內響起的那股讓人寒毛豎起的聲音順利地轉移了她的視線,莫然第一次跪坐得那麼端正,屏息靜氣地看著聽著。
“多謝卓公子厚愛,在下不過是一介貧民,隻圖求個清閑而已,卓公子的厚愛著實讓在下惶恐。”
卓公子的稱呼讓卓聶有些不大舒坦,連皇帝都要尊稱自己一聲先生,這晏書傑是不是也太目中無人了?!
不過有的人同樣注意到的是兩個字,不同的是那惶恐二字讓莫然腦細胞,自動跳躍到了那日晏書傑同赫連春之間的對話,兩人也是這麼拐彎抹角地說話,莫然不禁搖搖頭,他們這些個人,真是服了!
“晏公子,那我們客套話就不說了,直接進入正題可好?”
微微鄂首,晏書傑伸出手來做了個請字,隨即說道:“卓公子請出題。”
卓聶的唇角輕微地抽了抽,隨即恢複神色,眼中也出現了一絲自傲的神色,鄙夷地看了看晏書傑,再朝身後使了使顏色,那時時跟隨在蒙恬身後的兩名使臣,便起身朝段熙之躬身行禮,之後退出了大殿。
兩名使臣去了之後許久還未回返,殿中的眾人便有些沉不住氣了,不知道這卓聶玩兒的什麼把戲,莫然自然也是那躁動分子的其中一員,她扭頭看向赫連春,隻見他麵色依舊沉穩,看不出任何跡象,隻是那放在雙膝上的手,漸漸握成了拳。
赫連春的表現已經讓莫然感受到些許的緊張,再加上之前感覺到晏書傑的反常,讓她也開始不安了起來,視線不由自主地丟到了把自己隱藏在柱子後麵,卻依舊露出了半個身子的卞昊天身上,得到他安撫的回應之後,莫然這才稍微放鬆了下來,靜觀場中變化。
而她的一舉一動,哪怕是一個眼神的轉變,都被側對他的晏書傑盡收眼底,那淡然的神色依然,隻是嘴角卻隱約勾起了狀似自嘲的弧度,看得卓聶有些奇怪,卻又無法得知。
這場中所有人的反應,一個連著一個,一個牽係著一個,直到出殿的兩人回來,大夥兒才把注意力放到了他們身上。
嚴格說來,是放到了他們帶來的尤物身上……
用尤物來形容此時跟著進來的那匹白馬也不足為過,此馬全身雪白,沒有一根雜毛,而且毛色十分之光滑閃亮,連莫然這個馬癡見了都忍不住發出讚美之色,好漂亮的馬!
見到這麼漂亮的馬,莫然自然是想到了阿八,那匹自從客棧一別之後,就再也沒有見過的馬兒。
“晏公子,此白馬是我卓家世代相傳的傳家寶,名為踏雪,不如我們就以此為題可好?”
冷豔掃過眼前正噗噗打了兩個響鼻,蹬了一下後蹄的踏雪,晏書傑便收回視線,對上卓聶那自大的雙眼,白馬非馬?哼!果然還是來了麼?
卓聶啊卓聶,你當真以為你拿出絕活兒,我就沒有辦法對付你?
心中閃過諸多念頭,晏書傑淡淡說道:“好,就以馬為題!”
伸出食指左右搖擺一番,卓聶得意一笑:“錯了,不是以馬為題,而是以白馬為題。”
“你說以此馬為題,在下說以馬為題,請問何錯之有?”
在場所有人頻頻點頭,連段熙之也忍不住皺起了眉頭,此時看起來的確晏書傑並沒有錯,但是既然卓聶反駁,他就一定抓住了什麼苗頭,可以扭轉局勢。
隻見那卓聶依舊一副勝券在握的樣子,那雙丹鳳眼裏散發出來的光芒,就好像勝利真的已經在他麵前,打開了通往紅地毯的大門,用極其欠扁的語氣說著:“本次辯合就是以白馬為題,並非以馬為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