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2 / 3)

媽媽替子原收拾好屋子,在中午就回去了。子原一個人對著窗外發了一會呆,感到無聊,決定一個人先出去走走。

晴中這座城市子原兩年前來過一次,所以並不是特別陌生。

打算先去學校看看,了解一下學校的情況。晴中一中的操場在假期也是對外開放的,隻有內部的教學樓會上鎖。

馬路上沒有多少車來往,子原一個人走在街上心裏出奇的平靜。在公交站台,子原停下來對著站牌愣了一下,相比兩年前,站牌上多出了好幾個站點。“果然,中國的每一座城市都在以驚人的速度發展著,即便是晴中這樣的小地方。”子原默默的感歎。

站台旁生長著一顆梧桐,不是人們常說的法國梧桐,是地道的中國梧桐,已經結了籽。巨大的樹冠遮蔽了子原頭頂上的整片天空,陽光的碎屑掉落在地麵和子原的身上。在晴中,到處都種植著這種梧桐,一顆樹冠連接著下一顆樹冠一直延伸到子原的視線之外。

坐下來等公車,戴上耳機聽手機裏的音樂。大都是些節奏緩慢的歌曲,聽的時間久了會有稍許的困意。公車遲遲沒有來,梧桐樹上的知了還在不知疲倦地叫著,太陽一點一點地爬上天空,地麵和身上的光線緩緩地移動著。

來自遙遠宇宙深處的光,經曆八分多鍾的旅行,到達了地球,創造了四季。每一個夏天都有一些故事在以我們未曾察覺的形式發生著。子原不知道,2004年的夏天,那些照耀在自己身上的光,正悄悄地反射著,準備照亮接下來的每一個日子。

也不知道究竟是過了多久,在這樣安靜又緩慢的節奏中,任何人都容易喪失對於時間的判斷。子原感覺等了好久,終於放棄了繼續等下去的念頭,決定步行去學校。畢竟晴中不是很大的城市,步行的話一個小時已經足夠了。

走在路邊,因為大量樹木的關係,子原感覺空氣格外的純淨,呼吸起來很舒服。從一片樹陰走出,進入另一片樹陰。頭頂的太陽似乎越來越大,子原的頭頂沁出了一層細密的汗珠。

安若經過湖邊的時候,鴿子撲啦啦地飛起了一片。

坐在船上,林欣和蘇安怡在前麵踩踏板,安若坐在後麵發呆,腦子裏仍是早上在家門口遇見的男孩子。“他叫林子原。”用力搖了搖頭,卻還是沒辦法不去想。指甲用力地扣著,連手指發紅了都沒有意識到。

“喂!”林欣在耳邊猛地喊了一聲,把安若嚇了一跳。

“想什麼呢?這麼入神。”

“啊,那個,沒什麼啊。”安若尷尬得笑笑,轉頭望向遠處的湖邊。

湖岸上有很多人,散步或鍛煉的老人,帶著孩子出來玩的父母以及一些看起來很甜蜜的情侶。一些人的生活,在外人眼裏總是幸福的,他們對每一個人都微笑,安若以為,幸運的話,自己也可以擁有相同的幸福的生活。

劃船的人很少,寬闊的湖麵上隻有這一支船在緩緩移動著。重新回到岸邊的時候,已經接近中午了,三個人開始找地方去吃午飯。因為公園目前沒有完全完工,內部暫時還找不到餐廳,安若她們隻好去公園外解決午飯的問題。

走出很遠的距離,才找到一間不大的飯館。裏麵空空的,沒有顧客。安若剛剛拿起菜單要點吃的,蘇安怡就搶過菜單。“這家飯館我比較熟,還是我來吧。”

接下來的一切,給了安若一個大大的驚喜。

先是林欣跑到後廚那裏,不知道對後邊的人說了些什麼,飯館裏的員工就出來把安若圍住了。燈光變成了粉紅的顏色,牆壁上的音箱播放出舒緩的音樂。然後,圍著安若的員工退開,露出一條縫隙,安若看見蘇安怡推著一輛小餐車,上麵是一個漂亮的蛋糕,蛋糕上寫著安若的名字和今天的日期。

“生日快樂!”飯館裏所有的人同時喊出這句話的時候,安若著實被嚇了一跳。

從小到大,盡管安若一直備受父母的寵愛,但每次過生日都隻是和家裏人一起,所以安若從未收到過家裏人以外的禮物,這次對安若來說,實在是一個驚喜。

其實是在中考前填寫考生信息的時候,林欣看到了安若的生日,意外的發現居然就在半個月以後,於是商量蘇安怡策劃了今天的驚喜。這家飯館是蘇安怡的舅舅經營的,所以搞一個小規模的生日派對並不難。

“謝謝,我很開心,真的麻煩大家了。”麵對著這麼多人一起慶祝自己的生日,安若有些不知所措。從小就是這樣,安若一直害怕自己成為眾人的焦點,每一次安若都會緊張得語無倫次,更何況今天,早上那個男孩子已經讓自己的心髒跳個不停了。\

記不起來是幾年前了,大概是小學5年級的時候。那個時候安若和現在一樣,隻不過個子小小的,上課的時候坐在教室的後排很難被老師注意到。那天,安若從早上起床後頭就一直在發燒,胸口悶悶的不舒服。但安若不好意思去跟老師請假,安若覺得總請假的學生一定不是一個好學生。所以安若那天拖著難受的身子去學校上課。本來以為忍一忍這一天過去,晚上回家後去醫院看一下就沒什麼了,可是在語文課上,安若覺得教室裏忽然開始熱起來,像是一個悶爐。別的同學似乎都沒有感覺,沒人去打開窗子。安若感覺自己的頭開始發漲,就不斷地做著深呼吸。既便如此,在課上到一半的時候,安若還是嘔吐了,早上吃下的食物還未被消化完全,以一種十分難看的樣子從安若的口裏湧出。

安若的桌子上,旁邊的地麵上,還有同桌的書本上麵,都沾上了嘔吐物。老師不得不停下了講課,讓安若到外麵透透氣。

那時是夏天,陽光明媚的一天,上午的天空明淨如洗。老師搬了一把椅子讓安若坐在教室門口曬曬太陽,其他同學開始打掃教室。在陽光下,安若漸漸感覺身體不再那麼不舒服。心情也好了一些。這時候,有個男生拿著掃帚經過安若的身後時,對身邊的男生很小聲的說了一句話。

很小很小的聲音,可是還是傳到了安若的耳朵裏。

“都怪她,好好的語文課都上不了了。”

也許並無惡意,也許僅僅是稍許的抱怨,也許僅僅是為了表示一下自己喜歡語文課,也許,也許隻是不經意間的脫口而出,可是還是被安若聽到了。然後安若開始哭泣,小聲的啜泣著。眼淚很少,流出的淚瞬間就被陽光蒸發幹淨。

安若不喜歡自己這樣的性格,如果自己能活潑一點,大方一點,開朗一點,即使自己不是那麼漂亮,也會被很多人喜歡吧。安若一直很佩服那些站在舞台中央的明星們,他們可以麵對著無數人依然表現的從容大方。真是了不起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