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授輕輕的拍著華的背,沒有說話,隻是在那一個勁的搖呀搖,仿佛華是一個嬰兒一樣,他此刻就像一個母親,正在給饑餓的小嬰兒喂奶喝。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教授說了句:“好了,別哭了,叫兔嵬子們看笑話。”誰能想到,已經久經戰陣的華,一個嗜血的士兵,在那一刻竟然像個乖娃娃一樣立馬就不哭了。還撒著嬌說了句:“哦。”
看著眼前的教授,華慢慢的、仔細的端詳著,在華他們離開的這半個多月的時間裏,教授竟然老了許多,頭發更加的白了,臉上的皺紋也多了、深了。華為教授的老去而感到萬分的自責和愧究,更多了幾分心酸。
“好了,瞅個毛呀你,瞅的人都快起雞皮疙瘩了。啊!……球,不死就得活著,活著就得快活。來,喝酒。”教授搖頭晃腦的說。
暈,華實在是鬱悶。啥時候都這樣,要麼說教授就是教授呢。不過這也是華想要看到的教授,也是正常健康的教授,要不這樣就不是他了。接過教授手裏的酒瓶子,華猛的就灌了起來,邊上的三個人一看,教授抒情的段子完了,而且還有酒,就都湊了過來。
病房裏,剛剛失去家園和戰友的幾個人,借著還未散去的傷痛,在那灌著烈酒,歇斯底裏的操著沃老政府軍他家八輩祖宗。
日子一天天的在烈酒與咒罵聲中過去了,雲軍團的傷兵們大都已經歸隊,隻有華和凱文的傷重一些,才被滯留了下來。這些天來,教授一直陪在華的身邊,一步都沒有離開過,白天幾個人一起喝酒打屁砍大山,晚上一起去乾軍團的娛樂城去消遣,要說過的也算是自在。然而,華慢慢的發現,教授經常會出現無限的傷感,有時候還會一個人單獨看著窗外發呆。
“教授,想隊長他們了吧。”華的話打斷了教授的思緒。回過頭看著華,伸出了那軟綿綿的書生手,在華的臉上無限深情的撫摸著說:“阿華,看著你們幾個能活下來,我心裏真的好高興,真的……”說著,教授盡然哽咽了,眼淚順著眼角深深的皺紋嘩嘩的流了出來。教授突然間的哭泣,惹的華他們幾個已然強迫自己忘卻的傷痛猛然間湧上心頭,不由的大家都哭了起來。華是真的想哭好久了,可他一個大男人家,一個士兵,而且教授一直都說男兒流血不流淚,一直以來,他都有淚都往肚裏流。這會伴著教授他們,也沒有了那麼多的顧忌,盡然就實實的哭了個痛快,護士小姐以為出事了,急匆匆的衝了進來,看到幾個大男人在那發瘋,白了他們一眼就走了。
“靠,還不死呀你們幾個,看老子還是把你們幾個兔嵬子都整哭了吧。”教授跳著腳在那笑著。
然而令教授意外的是,他的這次冷安慰並沒有使沉浸在痛苦中的華他們,像以往一樣衝上去把他摁到床上撓到笑出鼻涕泡,或者是把他的褲子扒了掛在樹上,讓他光著腚拿著杆去捅。看著他們幾個都可勁的哭,教授一時間也沒了辦法,有誰能想到,戰場上錚錚鐵骨的士兵們,在那一刻,心裏盡然會那麼的脆弱。
是呀,又有誰能想到出發時380個弟兄,最後隻回來了11個,又有誰能想到就連這11條生命,也是隊長劉凱旋冒著生命危險衝破幾道封鎖線給救回來的。又有誰能告訴華他們,這到底是為什麼,為何仗會打到這份上,這一切到底是為什麼。
淚水流幹了,心也哭碎了。哭完了總得做點什麼,凱文的最後一次手術再有兩天就要做了,大家隻好等著他,其實隊長帶來的消息,並沒有急著叫他們回去的意思,大概是雲軍團失敗若此,沃老政府軍也失去了興趣。一直都沒有聽到過關於戰事的消息。
這些天裏,華的夢境中總會出現子彈劃過眼皮的鏡像,那軌跡真的好紅好清晰,像彗星飄過一樣美麗壯觀。
一場酒喝的教授和阮寶他們都迷糊過去了,醒過來的華看他們都還睡著,一個人沒事,就想著出去透透氣。
乾軍團的基地不是雲軍團可比的,堅實的圍牆用鋼筋混凝土澆注而成,足有一米那麼厚,就算是重炮轟擊,也足以堅持一段時間。環型交錯火力的防護網,更是無懈可擊,重火力配置比起雲軍團來,強出了許多,就連崗哨的散兵都是青一色C95突擊步槍。據華所知,這是C國最新研發的槍械,隻有少數精銳部隊才剛剛更換不久,在這裏,卻已經配置到了普通士兵,可見乾軍團的實力相當強。可是這次乾軍團為何沒有傾力去救雲軍團於危難之中,這令華很是想不通,將軍他們不是兄弟麼。
漫無目的的在敞亮的軍營裏遊走,根本就沒人答理華,年輕的華那會卻已經不再顯得那麼純真,對於來來回回的士兵連個反應都沒有,看上去有些木訥。
也許是槍聲的吸引,也許是士兵的本能,不知不覺中,華來到了一處空曠的耙場上。正值中午,隻有一個人在那練槍,華慢慢的走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