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光說到這裏，頓了頓，胳膊動了下，華知道他在流淚，不忍心再去問他什麼，隻能拿過了酒自個灌了起來。卻看到邊上了阮寶也在那抹眼淚。
也許阿光很想說完這一切，也沒管華和阮寶是否在聽，深吸了一口氣說：“小時候別人都笑話俺們，村長他們家那小子經常和別人欺侮俺們，也是俺屄強，被他們打個半死是有年頭的事了。四年前，俺爺病了，為了給俺爺治病，俺爹欠了一屁股債，俺爺到了也沒能治好，拖了半年挨死了。俺也沒能再念書，和莊裏人去城裏做苦力，尋個活路。那天，二狗子著急忙慌跑來找俺，說俺家出事了。聽他沒頭沒腦的說了那出，俺一口氣奔回了家，到家時俺爹已經叫人安頓在炕上，俺妹就在院裏，就卷在俺家那最新的一張席子裏，俺當時就蒙了，聽俺家叔說俺妹叫村長家小子給強暴了，俺妹羞不過跳了河，俺爹去找他家理論，還叫人給打爬下，聽說後來公家也來人了，看了下說是俺妹自己溺斃，叫把人給埋了。俺當時就瘋了，想去找村長家理論，俺叔都跪那了，說是公家都來人了說是沒證據沒辦法。沒幾天，俺爹那老也死不了的終究還是死了，也好，死了也好，死了一了百了。俺爹死那天，村長領著一眾的官也來了，說是照顧俺家困難，給了五百元的喪葬費，說了好一通官話。其實俺當時就想好了，俺是千恩萬謝的送走了他老人家。埋了俺爹，那五百元還有餘頭呢，到城裏買了些香火，買了些吃頭，買了一把牛刀，到俺爺俺妹墳頭燒了。把那牛刀磨的快快的，吃了俺一輩子也沒吃過的牛肉，還有那魚肉罐頭，美呀！真想把俺爺俺妹也刨出來，讓他們也吃一口兒，他們一輩子也沒見過。半夜裏，俺跳著腳就到了村長他們家，誰曉得村長那老貨還在那跟他婆姨幹那事，老子踹門就捅，倆人一塊將就了，老小子屁也沒放出來一個，也省了俺不少事。他兒子和媳婦要說那嚎的，放血放那可叫個的利索。摸到他老子房裏，可能那老東西聽到響動了，光不出溜的抱著小崽子就要跑，俺一腳就放翻裏麵，那老小子還跪在那求俺給他家留個根苗苗，其實那會俺真的心軟了，想那小崽子是沒罪的，可國家不是早教育過俺們嗎，除惡務盡麼。對，除惡心務盡，三下五除二，讓他們走了痛快些，除了他們就省心了，省的那小崽子長大了再害人。你說是吧阿華？”
沉思中的華冷不丁來這麼句一時間反應不過“哦。”了聲。
“後來呢？”阮寶問了句。
“後來，後來俺燒了那窩禍害。沒想到他家兄弟發現了，喊了起來，那會俺也沒多想，反正一窩貨，能好到那去，捅也就捅了，連他也捎帶了。俺被人一路追一路跑，在山裏過了半個月呀，被逼的實在沒法了，死人墳俺也刨過。一個人隱姓埋名的挨日子，啥活都幹過，後來遇到了邦叔，是邦叔帶俺當了兵。你們說俺殺的對嗎?”
沉默，良久的沉默。華當時心裏想，是呀殺的對嗎，如果是自己會怎麼做呢？
一顆炮彈的破空聲驚醒了沉思中的人們，華和阮寶本能的伏在了地上，阿光卻在他們伏倒的那一刻跳了出去，在炮火中衝向了安置幫叔的地方，到那時，一躍而起，撲向了邦叔身邊的那鍋專門為邦叔熱著的肉粥上，壓在了上麵，火瞬間便熄滅了。得趕緊離開這裏，這是華的第一概念，剛才這一波是是試炮，幾個人架起邦叔就跑了起來，身後一片雨點般的炮火貫了下來，震的大地都在搖動，借著夜色的掩護，大家也沒有還擊，隱匿在雨林的深處，躲過了追擊的敵軍。
第二天，天還沒亮，又下起了瓢潑大雨。邦叔在雨水的澆著下醒了過來，可能是士兵本來的體魄，也可能是條件根本不容許他繼續病下去，醒過來的邦叔，盡然精神好的出奇，一直走在隊伍的前麵。但華還是發現，每一次滑倒時他明顯的有些體力不支的感覺，華此刻也是個傷員，阿光和阮寶兩個人要負責防守，敵軍大隊人馬剛剛過去，不能有絲毫馬虎，華也隻能祈禱邦叔真的能挻過去。
真是怕鬼鬼偏到，一路上小心翼翼的人們還是被打了埋伏，這條山溝是他們回家必經之路，想繞也繞不過去。正在幾個人要通過山溝的時候，槍聲再次響起，邦叔可能在槍聲響起前的那一刻已經發現了危險，華明顯的發現在槍聲響起前他已經拉上了槍栓，然而病痛讓他的動作還是慢了一步，就在他向後一跳，撞倒一直在守護著他的阿光的那一刻，他也開槍還擊了，但他還是慢了一步，阮寶選擇了跳向了邊上了溝渠，華由於腿傷，隻能滾向邊上的巨石後麵，華動作的那一刻，清楚的看到邦叔的肩頭漂起一團血霧。幸運的是，阿光反應很快，在他們倒地的那一刻，他抱著邦叔滾進了阮寶一邊。這一樣一來，對華而言，形成了一個非常不利的態勢，山坡上麵不足百米，有數量不明的敵軍，看剛才的架式，最少有一個狙擊手，阮寶和阿光他們在離華有六米的溝渠下，華在山坡上，隻有一塊大石頭擋著，子彈隨時都能覆蓋他的周圍，讓他動彈不得，華心裏真的好緊張，邦叔怎麼樣了，也沒聽他叫喚過一聲。
迫擊炮敲擊後坐的聲音，帶來了華必須動起來的信息。那一刻，阮寶奮勇起身，連開幾槍，華借著這個間隙，賭了一把，其實他也隻能賭一把，忍著鑽心的劇痛，一躍而起，連帶著翻滾，滑進了溝渠。幾乎是華身子滑進溝渠的那一刻，炮彈炸碎了他剛才躲避的石頭，打的石頭渣子到處亂飛。幾輪的炮擊，暴露了敵軍的數量，一個排，隻有一個排，不然他們不會急著一輪炮擊接著一輪炮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