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墨出門剛剛走到街口,就碰到了那個小校尉孫鳳武。
孫鳳武累得直喘粗氣,擦了擦額頭的汗:“大人,那邊要出發了,就等您自己了,您快跟我走吧!”
忽然孫鳳武發現陳墨竟然是從那間當鋪裏走出來的,於是顧不得其他,趕緊對陳墨說道:“大人,這間當鋪裏麵那一老一小可都是咱們八麵城最臭名昭著的騙子,您可千萬別讓他們倆給騙了,尤其是那個老家夥,據說一輩子都沒說過一句實話!”
陳墨想起剛才老人為了強忍住咳嗽而繃得極為僵硬的身體,說道:“應該是……被騙了。”
孫鳳武一聽,頓時一驚,趕緊說道:“這兩個不開眼的,竟然騙到大人頭上來了,您等著,他們騙了您什麼東西,我這就讓他們全吐出來!”
陳墨微微一笑:“不必了,不值錢,還是趕路要緊。”
……
見遠處陳墨一驚走遠,少女便轉過頭來,隻見眼中的悲愴和傷感全都不見,笑盈盈地拍了一下當鋪老板的肩膀,說道:“不錯不錯,果然薑還是老的辣!”
當鋪老板這才睜開眼睛,笑了笑:“沒想到這個老屋子改造的柴房還派上了用場,真是……”還沒等說完,就開始劇烈的咳嗽,蒼老的身軀隨著每一次咳嗽都會劇烈的抖動,而臉上的皺紋似乎也更深了幾分。
少女放下手中的銅錢和棋子,為當鋪老板輕輕地拍打著後背,臉上有些擔憂:“我這就去一趟涼州城,把棋子換成錢,然後給你去買點藥。”
當鋪老板擺了擺手:“不用那麼麻煩了,我這是老毛病了,治不好,不過也不會有什麼大礙。況且這棋子是天山雪玉啊,真正認得的人哪有幾個敢收的。放心吧,我沒事,今兒中午還想吃你做的炒白菜呢!”
少女展演一笑,拍了拍胸脯:“沒問題,今天要好好慶祝慶祝!”
……
八麵城北門。
陳墨來到這裏的時候,忽然發現車隊變得有些變化,馬車除了那輛快被箭射穿了的那輛,竟然又多了兩輛,其中一輛還有金黃色的華蓋,在汴京中可能極為普通,不過在八麵城這種邊塞城鎮出現就顯得極為奢侈了。
於此同時,除了那些金甲禦林軍之外,車隊裏還莫名其妙的出現了十多個人,這些人皮膚黝黑,身材健碩,而且都穿著蠻人服飾,但卻似乎並不是蠻人……
陳墨這次並沒有看到那位平陽公主,也沒有看到那名佩劍的婢女,但在上馬的一瞬間陳墨似乎感覺到了背後兩道冷冷的目光直刺脊梁骨,害得陳墨虎軀一震,險些掉下馬來。
一行人在孫將軍以及眾多八麵城將士的目光中緩緩離去,給八麵城的老百姓和將士們留下了無數談資,與之有關的話題不知道會被討論多久,或許是一年,或許是一個月,亦或明天這一行所謂的貴人就會像無數經過這裏的普通人一樣,在所有人的記憶裏成為實至名歸的過客。
人已經走遠,連影子都看不到了,孫寅靜靜地在城門口站了一會,淡淡說道:“回府。”
貴人走了,孫寅就又成為了那個名符其實的孫將軍,在這座八麵城裏,或許隻有了這位苦守了這座邊城十餘載的孫將軍才是真正的貴人。
但孫寅明白自己並不是貴人,於是每次有貴人經過這裏,他都會極盡全力的去給貴人們留下更好的印象,然而這裏終究是邊疆,終究是遠離繁華的涼州,終究是一個人煙稀薄的戍邊小城,十幾年裏又有幾個貴人經過這裏?
將軍府門口有兩棵柳樹,不知道已經長了多少年了,可是粗細依舊隻有碗口一般,而高度也隻是將將超過了屋頂上的那塊頂梁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