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的頭發烏黑亮麗,梳著一個標準的丫鬟髻,上麵還紮著一朵不知名的小白花,剛才一段路的小跑讓她的發髻有些蓬鬆,幾縷碎發隨著清晨的微風在有些緋紅的小臉蛋旁肆意的飄著。幾場春雨過後的八麵城已經有幾分夏日的燥熱,可是少女還是穿著一件銀紅色的夾襖,下身則是一條藍色碎花的白綾細褶裙。
少女身上的每一樣東西都極為普通,但拚湊在了一起,便是美麗。
陳光明媚,陳墨的鼻尖感受到拂麵而來的春風和少女才有的淡淡香氣,本來有些沉悶的心情似乎好了許多,眼神在不經意間隨著少女發育良好的胸脯起伏了幾下,隨後陳墨點了點頭:“是,確實是一枚棋子,怎麼了?”
少女仿佛有些羞澀,猶豫了一下,還是一隻手夾住手中的木匣,然後伸出另一隻白嫩的小手:“謝謝公子,請把棋子還我。”
少女的個頭隻到陳墨的眉尖,於是說話的時候便要微微地仰視著陳墨,想起鬆柏林前的那個筆直的身影和那位持劍婢女高挑的身材,陳墨忽然覺得眼前這個少女看起來如此的美麗動人,仿佛她臉上那些許的小雀斑都是一種極為可愛的點綴。
於是陳墨問道:“這棋子是你的?請問……那麼它是怎麼到了我手裏的?”
少女聽了陳墨的話之後顯得有些焦急:“是這樣的,公子,奴婢剛才捧著棋匣走過這裏時,不小心摔了一跤,當時棋子撒的遍地都是,奴婢全撿起來之後發現還少一顆白色棋子,於是我就順路一直在這裏找,沒想到讓公子你撿到了!還請公子把棋子還給奴婢,公子大恩,奴家拜謝!”
說著少女就真的把匣子放在地上,直直地拜了下去。
陳墨伸手想要阻止少女的跪拜,但少女拜下去的時候用力極大,陳墨竟然沒有攔住,陳墨眉頭微皺,說道:“我很同情你的遭遇,也很想幫你,可是……”
陳墨還沒等說完,少女“哇”的一聲就哭了起來,一邊哭一邊用力抓著陳墨的褲腳:“公子你就行行好,把那枚棋子還給奴家吧!都是奴家不好,貪玩才把這圍棋偷偷拿出來玩,結果丟了棋子,如果老爺知道的話一定不會放過奴家的,公子你就行行好吧!”
少女哭得梨花帶雨,臉上的淚珠順著緋紅的小臉畫出了一道又一道不規則的淚痕,顯得極為嬌弱可憐。
“這……”陳墨下意識地把攥著棋子的手緊了緊:“你先別忙著哭,我又沒說不給你,不過我剛從當鋪裏出來,老板可是說我這個棋子能值半貫錢呢!”
少女抖了抖袖子,許多銅錢便從少女的袖口裏掉了出來,叮叮當當的落了一地。少女趕緊用手把散落在一邊的銅錢聚到一起,看上去很多的銅錢實際上隻有區區的十幾枚,少女把銅錢捧在手心,吹了吹上麵的灰塵,然後遞到陳墨麵前:“公子,奴家的工錢不多,身上一共也隻有這十幾枚銅錢了,公子麻煩你就行行好,就當是便宜賣給奴家……”
天色雖早,但從商做買賣的人家又哪有幾家是懶人,這一條街雖然不如那條縱貫八麵城南北的主街熱鬧,卻也有許多家店鋪都已經開了門,來往的人也有幾個,但不知為何卻沒有人近前圍觀,隻是遠遠地站在一邊保持著沉默。
陳墨笑吟吟地接過十幾枚銅錢,還挑出一枚銅錢美滋滋地對著陽光照了照,就像在檢查銅錢的水印一樣:“不錯不錯,不過這跟半貫錢想比可是差的有點多。”
剛剛止住淚水的少女一聽陳墨的話,淚水又聚集到眼眶中:“可是……可是奴家隻有這麼多了。”
陳墨確信自己如果再說一個不字的話,眼前少女的眼淚肯定會跟不要錢的水一樣稀裏嘩啦淌個不停,於是陳墨趕緊安慰道:“別哭了。這樣,隻要你不哭,咱們什麼事都好商量?”
“真的?那公子你肯給我那枚棋子啦?”少女破涕一笑,“謝謝公子,公子大恩大德,奴家銘記在心!”
陳墨搖了搖頭,說道:“我的意思是,你怎麼證明這棋子是你的呢?既然是你的總要拿出點依舊吧?”
少女聽到陳墨的話,趕緊側身打開了木匣,隻見木匣之內的東西極為簡單明了——兩個紅銅製的棋缽裏麵分別放著黑白兩色棋子,而中間則是夾著一張折疊好的用羊皮繪製的棋盤。
陳墨低頭看了看兩個滿滿當當的棋缽,然後指著裝白色旗子的棋缽說道:“姑娘……你真的確定白色棋子少一顆嗎?”
“真的呢,要不然我數給你看?”少女跪在地上,秀眉微挑,打開折疊好的羊皮材質的棋盤,攤開鋪平擺在路中央,眼神有些俏皮,但卻是那種讓人極為憐愛的俏皮,沒有人會真的讓這麼惹人憐愛的少女跪在路中央去數那些棋子,更何況去數那些看著都讓人有些茫然的棋子在所有人看來都是一件極為無聊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