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墨輕輕地把白菜放回到它應該在的地方,看見不遠處的城門,許多在城外種田的農夫正扛著鋤頭從城門走出去,一年之計在於春,今年春天極為適中的春雨也讓這些農夫們被日光曬的黑紅的臉頰上露出了燦爛的笑意。
緩緩地踱步到城門前,陳墨停下了腳步,從這裏走出去,似乎就可以逃脫那位公主的魔爪,不用再去考慮一些即將到來的生命危險,不用考慮路邊突然跳出來的強到可以讓金甲禦林軍受傷的土匪。可是陳墨最終還是沒有往前走,仿佛前麵就是離將軍府不遠的那條永遠波濤洶湧的大河,而身後就是那個眼神中充滿絕望的紅發女子……
長歎了一口氣,陳墨並沒有回北大營,而是選擇了一條不那麼喧囂的街。
剛剛孫寅隻是告訴陳墨晚些走,並沒有具體的時間,而陳墨卻絲毫不擔心公主會撇下他。陳墨自然不會白癡到自己這個冒牌弟子對那位平陽公主有什麼不可或缺的作用,甚至如果遇到危險的話,陳墨連當一個炮灰的資格都沒有。
可是陳墨昨天晚上推心置腹的跟這位公主說了一些話,落給了這位心思縝密的公主一些自己的把柄,同時也戳穿了公主某些在這個時間段顯得極為重要的秘密,於是兩人之間便達成了一個微妙的製衡,這位看似平易近人實際上心如鐵石的公主想必也不會扔下他。
隻不過等公主的這些秘密不再是秘密的時候,這種微妙的製衡就不會存在,而天平也會永永遠遠的倒向那位佩著大河劍的黑婢女。
在街上慢慢散步的陳墨若有所思的走著,忽然看到了遠處一個店鋪上不大不小的一個“當“字,陳墨旋即想到了兜裏的那枚白色圍棋子,見當鋪已經開了門,便掀開門簾走了進去。
進來之後,一絲木材腐朽的味道便隨著屋內先得有些陳舊的空氣一起混入了陳墨的鼻中,屋內設施極為簡單,隻有兩把極為陳舊的鬆木海棠椅和一張在酒館內常見的普通八仙桌靜靜地靠在牆邊,桌子上還放著一盒不知名的水粉,椅子和桌子上的塗漆已經有些許的開裂,而牆上則是掛著一幅水墨山水畫,沒有落款也沒有紅印,更沒有什麼名家題詩。桌椅的對麵就是當鋪的櫃台,一位看上去年逾古稀的老人正在緩緩地用雞毛撣子撣掉空無一物的貨櫃上的塵土。
整個屋子的布置極為簡單,簡單到——有些寒酸。
見陳墨進來,老人還是保持著極高的熱情,連忙招呼道:“咳咳……小夥子,這邊來。”
老人的聲音似乎因為許久沒有說話了而顯得有些嘶啞,而沒有開口叫什麼客官和先生更是讓陳墨有些莫名的親切感,陳墨從懷裏掏出那枚棋子,雙手從櫃台的窗口遞了進去:“老先生,麻煩您幫忙看看這棋子能值多少錢。”
“咳咳——小夥子,別著急,我好好看看。”
老人似乎有著極嚴重的肺病,錘了錘胸口,然後極為專業的撣了撣袖子,然後從桌子上拿起一方幹淨的手帕,接過陳墨手裏的棋子,端在眼前仔細的觀看。
陳墨在一旁也不做聲,老人仔細端詳了一會之後,搖了搖頭,對著陳墨說道:“你這棋子雖是玉石製成,然而卻是材質最為普通的和玉製成,並不是什麼稀有的寶玉,要是一整套的話也許可以值個十兩銀子,但單個的話恐怕就值五十銅錢而已。”
見陳墨一臉失望的表情,老人也安慰道:“小夥子,咳咳……別怪老夫說話難聽,你年紀輕輕的去幹活養家多好,這種投機的買賣啊,做不得!”
陳墨想解釋什麼,但是想了想自己現在似乎就是一個標準的無業遊民,於是便接過棋子放進懷裏:“老人家,受教了。”
陳墨把棋子用食指和拇指捏著,迎著日光看啊看,終究還是有些失望的陳墨自言自語道:“唉……沒想到竟然是個普通貨色,還好沒指望著它。”
想到剛才當鋪裏的老人,陳墨心裏還有意思訝異,在這座不起眼的小城裏居然還有很專業的鑒定師,而且談吐間也頗具長者風範,看他的樣子,應該不是會看走眼的。
陳墨剛想把棋子揣進懷裏,這時候一個十六七歲的少女捧著一個匣子跑到了陳墨的麵前,上氣不接下氣的說道:“請……請問,你剛才手裏拿的是一枚棋子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