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開始時,我以為她是韓國人或日本人,所以到這裏感到特別新鮮。可她一開口說話,才發現她的口音是標準的台灣腔。
台灣講普通話雖然帶著濃重的當地腔調,但是很容易聽懂,所以很快我們就熟絡地聊起天來。
“你不就是台灣本地人嗎?這裏的景色還沒看夠嗎?為什麼還不停地拍?”我不太理解,因為我自己本身就不是特別喜歡拍照,總願意把更多的時間留給五官,讓它們盡情地去看、去聽、去感受,而不願意讓照機耽誤時間。
明娜笑了笑說:“我是要把照片帶給阿嬤和阿公(台灣人把奶奶、爺爺叫做阿嬤、阿公)看了啦,因為他們老得走不動了。還有爸爸、媽媽,他們工作都很忙,沒有時間到處走,所以我拍多一些照片,拿回去讓他們看嘛。”
說著,明娜還熱情地給我們看她記憶棒裏的照片。她剛從上海世博回來,拍的照片有10幾個G之多。
“我的家人每次看照片都能看一整個下午,阿嬤和阿公都很開心。他們越開心,我就拍得越多。前些日子阿嬤說想看看鯉魚潭,因為年輕的時候和阿公就是在這裏訂情的。所以我來拍些照片,讓老人家看看這裏跟幾十年前有什麼不同了。”
“其實你也可以帶他們來啊,如果他們腿腳不好,就用輪椅推著。”
“不行的,阿嬤在床上躺了很久,全完動不了,阿公的身體也不太好,外出太久不行的。”明娜聳了聳肩,有些遺憾,但很快又高興起來,把相機舉在手裏說,“我拍給他們看,也是一種補償。”
這真是世間的一種無奈和遺憾,樹欲靜而風不止,子欲養而親不待。當我們年少時,還不懂得怎麼孝順親人,可等我們懂得時,他們卻老了。做頓豐富的飯菜,他們咬不動了;帶他們出去玩,他們走不動了。
我想起了自己的奶奶,上學的時候隻想著孝敬她,可從來也沒有真的做過什麼。我現在唯一能想起來的,是在奶奶身體還好的時候,帶她去過一次北京海洋館。奶奶看著水裏遊來遊去的魚,笑得很開心。如果連那次我都沒有帶她去,那真是會後悔一輩子。
現在她很老了,老得連我都不認識了,躺在床上,不會說話,不會動彈,我能做的就是給她喂喂飯、翻翻身。
奶奶身體還好的時候,曾經對我說:“悅啊,將來奶奶老得糊塗了,你要看著奶奶。我餓了你喂我,我要不知道飽,你別讓我撐著。將來奶奶死的時候,你要幫奶奶摔罐。”
那時的我最怕聽奶奶說這些話,總是忙著打斷不讓她說。可現在真的後悔了,當時我應該仔細地聽她要我做的每一件事。現在,每當我照顧她的時候,心裏都會想,如果奶奶心裏明白,她會滿意我為她所做的一切嗎?她會覺得沒有白疼我嗎?
看著我沉默不語,小王子問我在想些什麼。我沒有說話,從背包裏翻出相機。我什麼也不想做,隻是想把世界照給她看……
2.跟著佛陀放歌去——西藏
十幾個世紀以前,一個威武粗獷的吐蕃王將要迎娶大唐公主。看慣了吐蕃女子的豪放之美,麵對大唐的嬌妻,不可一世的王竟然不知道如何表達自己的愛意。太委婉不是他的作風,太直接又怕嚇著她,想來想去,他坐在寶座上威嚴地下令,在紅山之上,修建一座9層樓、有999間房屋的宮殿。他要在這裏迎娶他的新娘。
而在遙遠的長安城,重重的深宮中,有一個清秀嬌豔的女子,愁眉緊鎖,心中五味雜陣。她即將遠赴吐蕃和親,那是一片完全陌生的蠻荒之地,嫁過去就再也回不來了。在那片黃土之上,她將要用一生麵對的,是怎樣的夫君?
在浩蕩的送親隊伍的護送下,她趟風冒雪、風塵仆仆地絕塵長安,奔赴那個令她不安惶恐的地方。當春暖花開的時候,她終於到了那片蠻荒之地,可這裏的景象卻遠比她想象中美得多了。藍的天,綠的草,成群的牛羊在悠閑地散步,這是繁華的長安城見不到的風光。
當她站在他為自己建造的宮殿前時,竟然有種時光交錯的感覺,也許前世他們就站在這紅山腳下,許下來生之約。
不管前路多麼渺茫,我願與你同生共死。
從此,她把自己種在了這裏,盛開的是一段流傳千古的愛情神話。
站在這座鬆讚幹布為文成公主建造的布達拉宮前,我終於明白小姨夫對我說過的話:“悅悅,你一定要去西藏!”
小姨夫是個極度熱愛西藏的人,每年都要去那裏走上幾遭,還曾經騎著車奔赴西藏。雖然我還年輕,但真是沒有那個體力,所以還是選擇了傳統的交通工具抵達西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