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接受石油工人的再教育1初到鑽井隊(1 / 1)

第二章接受了石油工人的再教育(一)初到鑽井隊

1990年7月,我從技校畢業分配在這個番號為18100的鑽井隊實習,當時這個隊的所在地是:陝西省安塞縣招安鄉高溝口村,隊部營地就駐紮在該村延邊河畔一片開闊的莊稼地裏。

接待我們一行五人的是這個隊的副隊長——孫才,給人的第一影像是外觀極為獨特,中等身材孔武有力,頭部卻像未曾發育的五歲嬰兒一般,與整個身材顯得極不協調。後來,我們知道了他在這個隊還有另外一種稱呼——“碎頭”,隻是三年以下的學徒絕對不可貿然稱之。

碎頭對我們目測之後,把我們分在了三個班組,王寧、馮忠分在二班,李勝、劉勇三班,我單獨分在四班。我們問:“一班呢?”

碎頭輕鬆地說:“一班正在倒班休息”。

能倒班休息的隊,說明已經開始實施了四班三倒的新的工作製度,即一個隊四個班組的建製不變,把原來每個班八小時的工作日變成每個班十二個小時的工作日,這樣,正常工作就隻需要三個班組,另一個班組就可以放假休息或者在基地接受脫產培訓,四個班從第一個班開始以此類推,上班三個月就可休息一個月。

這個製度的好處是盡管延長了工作日,職工卻可以得到集中學習和休息的時間,而且,因為始終有一個班不歸建製,原來有四個班吃飯變成了三個班吃飯,因此,夥食尤其的好。

碎頭在分配了班組,指定了宿舍,交待了食堂、廁所所在位置之後,我們便分散到指定的宿舍裏去,開始鋪床疊被,營造安身之所。

下午六點,食堂鳴鍾開飯,果然雞鴨魚肉樣樣齊全,比起技校的水煮白菜好上何止千倍。於是,我們飽餐。

飯後,碎頭告訴我們,夜班你們不用上了,先熟悉一下情況。

領導很不錯啊,我們慶幸。

於是,我們一行五人,走出這個用列車車皮一樣的野營房圍成的鑽井隊營地,沿延邊河畔漫步,相互慷慨激昂地交流著對這個新單位的第一感覺,河對麵就是後來被譽為“小香港”的高溝口,公司的鑽井前線指揮部(簡稱前指)機關就駐紮在那裏。

延邊河屬於延河的支流。小時候,老師就教過我們:東方紅,太陽升。延河之水清又清。

晚上九點時分,我們在兩隻狂吠的狗叫聲中,各自返回宿舍,奢望在這個遠離親人,一片陌生的地方能做一個前程光明,萬事隨心的好夢。

這天是我所在的四班當班,師傅們剛剛下班,我的宿舍裏充滿了晃動的身影和大聲的喧嘩。

剛剛踏進野營房的門,一個頭戴摘掉了國徽的公安大沿帽的胖墩墩的師傅厲聲問我:

“新分來的?”

“今天剛剛到。”我怯怯地回答。

“叫個啥?”

“方野。”

“啥?方爺,你他媽給誰當爺呢?毛還長的很,為啥不提水,咹,你牛個錘子呀,牛!”凶悍的胖墩墩師傅一連串的詰問是我還沒有反映過來,“叭”的一聲,一記響徹雲霄的耳光就已經以速雷不及掩耳盜鈴之勢,閃擊在我猝不及防的麵頰上。

我在技校曾經是萬人矚目的堂堂學生會主席,欺負慣了學弟學妹,沒少在別人的臉頰上小試身手。有一次還把一個剛入校的身高一米八五的大小夥扇得淚花盈盈,差點沒跪下來求饒。說實話我從來沒有想過有人敢在“太歲頭上動土”,從來沒有品嚐過別人的手與自己的麵頰親密接觸會有什麼樣的感覺。

我當時感覺受到了奇恥大辱,一股一股的熱血直衝腦門。但還沒有等我收攏拳頭,繃緊肌肉,一連串炸響和著最惡毒的震懾聲便直入耳膜。

“瞪什麼瞪,狗日還敢瞪,再瞪把你狗日眼珠子挖出來喂小黃去!”

“吵個錘子啊,碟(陝甘方言,打的意思)!”

“拔狗日的毛”。

“......”

迅速地,我的身邊圍過來了一大群穿著一身油漬漬,失去本色的五麻六道工衣的彪形大漢,我頃刻如同過街的老鼠,到了人人喊打的危險地步。

我不知道我做錯了什麼?他們憑啥這樣對我?

現在我十分慶幸我當時的腦瓜沒有比那個響徹雲霄的耳光扇暈,一種來自身體本能的反應是我立馬對眼前的處境做出了正確的判斷——“好漢不吃眼前虧”。

我抓起了放在我床上枕頭旁邊的一包延安牌香煙,以極快的速度撕開封口,臉上裝出一副膽怯的媚笑,一根一根給圍在我周圍的師傅們遞了過去,我當時的樣子肯定象極了電影裏的漢奸。

當夜,我在三位同宿舍的師傅此起彼伏的如雷鼾聲中,徹夜未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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