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來簡寒一直都來白花閣找姑娘,有時候從早待到晚,有時候從晚玩到早,非常地勤奮,顯然已經將來白花閣遊玩當成日常生活必備活動之一了。
我不知道這人用意在何,千裏迢迢從西平過來皇都城,公務也不幹了整天就在這花天酒地。我也不知道他是不是真的就認不出我了,不就是加了兩撇胡子嘛?我還是那個青春靚麗天生麗質的莫小鳶啊!
現在,白花閣剛開店,屋子裏略顯得冷清,隻有幾個常客過來和姑娘們下棋品茶,安閑優雅。
我正蹲在門口苦惱地百思不得其解,一邊詛咒簡寒出門被狗追一邊數著樹上僅剩的枯葉,又一陣寒風不知打哪兒吹來,樹上寥寥可數的枯葉又可憐兮兮的掉了幾片下來。
然後,一身白衣的他便又踏著殘葉而來,我心裏一驚,趕緊把腦袋低下去,可他還是一如既往的看也不看我就這麼輕步走入前廳。
我曾經很天真地想,一個人就算再怎麼絕情,也不可能對自己的結發之妻視而不見。妻子做什麼的呀?白天就在你麵前晃呀晃,晚上就在你枕頭邊上擺著一張大餅臉,不管素顏還是妝容你都看過了,說是認不出來那怎麼可能?
於是這事實證明,我就是太天真了,以為自己很瀟灑地一走了之後,簡寒會傷心會難過,會茶不思飯不想,會派人上天入地地找我,找不到我誓不為人等等等……我就是幼稚啊!簡寒是什麼人?是男人還是個有權勢的男人,天下又不是隻有我一個女人,沒了我他還不會找別的嗎?!
我正一邊思考一邊熱血沸騰著恨不得撲進去撕咬那負心漢,碰巧眼前有個過路的肥油客人,十分羞澀地徘徊在白花閣門前,很想進去又非擺著一張絕不屈服的臉,看得人直心煩。
後來我幹脆直直地站起身來怒視他,他嚇了一跳,腳步僵在了門前。我擺著張臭臉不情不願地走過去,一手搭在他的肩上,另一手頂起個大拇指指向白花閣,問他:“官人,很想進去吧?”
他被我嚇得不輕,直勾勾地盯著我,眼裏甚是恐慌,聽了我流氓一般的語氣問話後,驚慌地點點頭,結結巴巴說不出話。
我眨了眨眼,不耐煩地說:“要進去就快進,不要走來走去跟個不軌之徒一樣,裏頭妖女多著呢,包你欲仙欲死。”
“妖……妖女?”他一臉疑惑地看著我,同時企圖拉開我和他的距離。
然後我煩了,一腳把他踹進去:“就是你們男人最喜歡的‘磨人的小妖精’啊!”
又完成了一單生意,我茫然地抬起頭看著頭頂上高掛著的太陽,陽光灑下來將我包裹住,我卻感覺不到半點溫暖,想來許是因為如今已是冬天,所以連太陽也沒了熱度吧。
一天還沒過一半,我坐在白花閣門前焦躁不安,簡寒已經在裏頭待了好久了,具體是多久我也沒數,隻想著為什麼自他來白花閣享樂以來我總是感到度日如年,心底裏總是有著什麼奇怪的希冀,等著他從裏頭出來找我。
可是老天從來就不會如我的願,我隻能一次又一次地等著,從日掛當空等到夕陽西下,再從月懸天邊等到旭日東升,可他卻從來都不會跟我說句話,哪怕是端茶倒水之類的。
仿佛我這個看門的,都已經不在他的視線範圍之內了。
最後,我竟有些眩暈起來。
可能是近日天氣寒涼,而我這打小就嬌生慣養的身子骨弱不禁風,在門口被風吹了又吹便著涼了。我起身回屋去找胡蝶告假休息,經過前廳的時候,正巧一眼就看到簡寒坐在角落裏和姑娘們喝酒喝得正歡,小臉紅撲撲的,也不像我這樣被風吹得臉色煞白。
算了算了,莫小鳶,是你先走人的,怪得了別人另尋新歡嗎?大不了我自個兒也尋一個那豈不是皆大歡喜。
跟胡蝶告了假以後她便讓我回房好好休息去了,可我想,難得可以休息,依著我的性子若不去騷擾騷擾別人總覺得對不起自己良心。於是我便樂嗬樂嗬地跑到朝槿的院子裏,連門都不敲就一下推門進去,嚇得他彈琵琶的音瞬間跑了調。
他很無奈地歎了口氣,仿佛已經習慣了我這不速之客一般,一邊練習琵琶一邊說:“你又要到我這裏來發牢騷了麼?也不嫌煩,囉囉嗦嗦的跟個女人一樣。”
基於我本來就是個女人,所以朝槿的諷刺我也沒放在心上,過去茶幾旁倒了杯茶喝便坐在一旁不說話了。
“咦?怎麼?我說你一句你就一聲不吭了?”朝槿鄙夷地看著我,“一點骨氣都沒有,還是個男人麼?”
我含著口茶回過頭去瞧著朝槿的臭臉,覺得他生來就該是個女人才對,哪有男人長得這麼一張臭嘴的?我不就是有事沒事都過來陪陪他這個變性同盟盟友嘛,他犯得著隔那麼幾秒鍾就來諷刺質疑我的真正性別嗎?雖然我每次過來都會一股腦的往他身上倒苦水,但我也有好好地詢問他的過去企圖在此上安慰一下他略有變態的心靈啊,隻是他每次都猶豫著猶豫著然後就沉默下來不說話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