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二十一 一夜(1 / 2)

今早淩晨,就“是否上床睡”的問題,我和簡寒鬧得不可開交。一方麵,簡寒覺得夏季雖悶熱,但趴桌子上睡還是會生病著涼的;另一方麵,我做了虧心事不敢上床睡覺更不敢告訴簡寒其實是我自作孽不可活,為了整他而弄得自己良心難安才不肯上床睡覺。

等簡寒把我扔上床抱著睡的時候,天都大亮了。而待到日上三竿時,叫我們起床的侍女都走了三遭,最後還是簡史出麵,簡寒才勉強從床上爬起來。

於是,西平王爺和王妃共用的第一餐就直接是早餐和午餐並著來了,我坐在簡寒對麵,兩人默默無語細嚼慢咽地吃著。

其實此時此地我自認為禮儀得體,沒有什麼不體麵的地方,更沒有從前那狼吞虎咽的架勢,可不知道為什麼站在簡寒身旁的簡史總是用一種怪怪的、略帶有鄙夷的眼神看著我,弄得我渾身不自在,吃個粥都味同嚼蠟。

最後簡寒吃完了,優雅地擦擦嘴,我仍在他對麵埋頭喝著粥,隻聽簡史對簡寒說:“王爺,老仆有幾句話想跟您說。”

我從粥碗裏抬起頭,看見簡寒跟著簡史走到角落那邊去了,也不知道竊竊私語些什麼,簡史忽而沉痛地抬起頭看我兩眼,忽而又對著簡寒一陣唉聲歎氣……最後我的視線停留在簡寒通紅通紅的耳根上。

我思忖著那兩個大男人在說些什麼猥瑣事不能讓我聽的,後來似乎談話完了,簡寒轉身走回來。他走來的時候臉色是鐵青鐵青的,跟他紅透了的耳根子襯起來,實在是相得益彰。

我覺得能讓簡寒這樣的,真真是大事不妙,便問:“發生什麼事了?”

簡寒勾了勾嘴角:“小事。”

看起來不像,我糾纏著不肯罷休,一隻油膩膩的爪子扒在簡寒的手臂上,嚴肅道:“不像。”

“真的是小事。”簡寒抬起頭意味深長地看了我一眼,“告訴你你會後悔的。”

事實證明,告訴我我會後悔,但是不告訴我,我心裏癢癢,整日難安。

為了把我被吊住的胃口放下來,我決定自己探索一下,便趁簡寒在書房辦公的時候四處找人詢問,可得到的回答無一例外,都是“奴婢真的不知”、“奴才確實不知”,外帶豐富的九曲十八彎飛速變化的表情,浩浩湯湯,氣勢如虹。

幾乎把王府所有人都問遍以後,我看著簡史板磚似的老臉,絕望了。

頂著午後的大太陽,我默默地走到後庭院的假山處,此處的假山深得我心,不但可以遮陰擋雨,而且還是迎著風的,閑暇的時候偷溜過來吹吹風喝喝茶,扮個文藝小清新也很不錯。

我坐在假山後的陰涼處,胃口幾乎要被吊在嗓子眼兒上了,可是怎麼都想不通,幾乎全府上下都知道的事情,為嘛簡寒就是不告訴我。

越想越幽怨,我幹脆唱起小曲兒,那種奔喪似的調調,外加簡寒的名字友情出演無數次,烈日炎炎下,就連我都忍不住背後起陰風。

可現實是——我背後的陰風,是從簡寒身上傳來的。

“唱夠了嗎?”簡寒跟一棵巍巍聳立的高大迎客鬆杵在我身後,涼颼颼地突然冒出一句話。

我嚇了一跳,回頭驚悚地看著他烏雲密布的臉:“額……還有……還有一小段……啊!”

簡寒不等我說完,出其不意地就將我攔腰抱了起來,突然重心離地我有些恐慌,在他懷裏掙紮著扭動著要下來,急著大叫:“嚇死人了!放我下來呀,光天化日之下的你調戲民女嗎?!”

我聽見簡寒在我頭頂上冷哼一聲,他淡淡地說:“光天化日之下?你嫁進來的那一刻就由不得你了,況且你還給我搞出那麼大的事。”

“大事?”我一下子有點懵,“你不是說小事嗎?而且……跟我扯上什麼關係了啊?”

簡寒低下頭盯著我看,眼裏漸漸泛出一絲挑逗的意味,直到看得我臉紅心跳的,他才勾起一邊嘴角說:“我們進屋說。”

我的好奇心被簡寒牢牢抓住,也顧不得自己現在是不是被他抱著了,便由得他把我抱進書房裏。隻是他進了書房以後就把我放下來,然後自顧自的走到桌前坐下,繼續批改他的公文。

我奇怪了:“你不是說我們進屋說嗎?”

簡寒頭也不抬,孜孜不倦地用筆寫寫畫畫:“我們夫妻情深,不言而喻。”

我頓時氣血逆流而上,差點沒七竅流血死在簡寒麵前!

他頂著那張冰山臉已經很久了,從昨晚我們爭執開始,他的臉就回到了從前那萬年不變的麵癱臉,偶爾有些表情,那就是對我勾起左邊嘴角或勾起右邊嘴角,一副欠打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