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約,他是怕我以為是別人惡作劇的信燒毀吧?
可是他這個時候來信,會寫什麼呢?而且,他居然能探聽到我來了淩雲寺?
遐想間,手已經拆開了信,隻見裏麵的字工整整齊,方方正正,就好象是他那個人一樣,一絲不苟,張狂自信。
幸好寫的是漢字不是蒙古的火星文。
我深吸一口氣,隻見上麵寫著幾行字。
吾已派人暗中保護汝,並伺機安排刺殺將你虜走。吾得知宋某人有軍旗一封,對吾大有用處,望吾將其取來,汝應不能辜負吾之所望。汝心定會覺得吾非君子,卻無謂,吾在汝心,本非君子。
信大約意思就是他已經派人保護上我了,在同時又方便他安排刺殺和到時候將我劫走。而且那廝查到宋唐有個什麼對他大有用處的“軍旗一封”,叫我取給他。
而且他說,我不能辜負他的期望,那麼言外之意就是辜負了,就不會帶我去蒙古了嗎?
真是卑鄙無恥。
不過他自己也在最後說了,我肯定覺得他不是君子,他也知道,他在我心裏,本來就不是君子。
這家夥,倒是有自知之明,倒是知道他在我心裏並非君子呢?
不禁冷笑,捏著的那封信,已經被我揉搓成一團紙了。
笑愚,他一點都不愚,相反的,他實在太聰明,有些恐怖,令我懼怕的聰明。
我收斂好情緒,緊緊的把那團紙捏緊,一定要把這信給燒毀了,可是怎麼辦呢?我身上沒帶火折子,現在又是白天,根本就沒有蠟燭。
腦子略一轉,心生一計,忙倒了杯茶進去,一看,杯子太小了。
想了想,當下時間也不允許,要是被宋唐看到了,一切都前功盡棄了,於是腦子再一轉,腦子一昏,把那信撕的粉碎,然後把碎片塞進了茶壺裏了。
一搖晃,揭開一看,神仙也難辨了吧?
正暗自慶幸時,門口又傳來敲門時,我駭了一跳,手的茶壺一滑,掉了地上摔個粉碎。
門馬上被“砰”一聲推開了,我又不自禁的打了個哆嗦,這大約就是做賊心虛吧?
“素素,你怎麼了?”進門的卻正是宋唐,他看著滿地的浪跡,忙跑上前來問我:“你沒事吧?”
“啊……”我這才警覺自己隨意穿著的鞋的地方,腳裹露在外麵,此時正傳來一陣撕心的疼痛。
不過好在那一地的浪跡混合的茶葉,已經看不出什麼端倪了。
宋唐也見我疼的冷汗直冒,忙把我抱到床上,喊人進來了。
“你們是怎麼伺候的?是不是平日待你們太好了,嫌腦袋在脖子上長的太穩當了?”宋唐一待聚萍和阿蠻進來就開罵了,別說是丫鬟們了,就連我,也未聽過這樣的怒氣。
茶水立刻被人收拾走了,我這才鬆了一口氣,對宋唐說:“別罵他們了,是我要歇息一會,讓他們出去……啊……”
話還未說完,我又大喊了一聲,因為腳上傳來一陣撕心的疼痛。
原來是宋唐趁我不注意,把襪子揭開了,我直是疼的死去活來的。一看那腳裹處,已經緋紅了一片。
“這個樣子,下山也下不去了。”宋唐抱著我的身子,滿心疼痛的說:“聚萍,讓你姐夫立刻下山請禦醫上來,要快。”
“是是……”聚萍忙放下手裏的掃帚下去了,不一會小幫就過來,說立刻下山去。
宋唐又叫回他,說:“派人送禦醫上山,你拿些藥,先趕回來。”
小幫一拱手,立刻下去了。
阿蠻那丫頭向來冷冷的不愛說話,這次見我的腳紅成這樣,也掉下了眼淚,嘴裏喃喃用遼語念著辜負了摩納的期望之類的話,又去端井水來給我洗傷口。
我記得燙傷的時候,最好的法子就是用清水冰一下傷口的。
“別用冷了,去燒點開水放點鹽,傷口破敗,沾了冷水會引發的。”正在慌亂間,一聲慈和的卻威嚴的聲音傳來,這聲音不大,但在這嘈雜的屋子裏聽來,卻亮如洪鍾,仿佛我的心,即刻便安定了。
走進來的人我一眼就認出了,正是淩雲寺的方丈。
聚萍愣在那裏,宋唐也反應過來:“還愣在那裏做甚麼?還不快按照大師所說?”
聚萍才下去,我便笑道:“方丈大師,你知道我要來?”
“原來是方丈。”宋唐微一頷首,阿蠻立刻給方丈端來了椅子。
“仍是九年前的夢,佛主告訴我,貴客會降臨!”方丈雙手合十,他的臉上,是一層無限安寧的表情,我見到他,居然覺得自己的傷口禁沒那麼疼了。
我向來是個無神論者,此時,亦不得不對他產生一種欽佩。
“相公,你能先出去嗎?我跟方丈是舊識,想跟他蟬語幾句,揭開迷津。”我希冀的看著宋唐,大約人在絕望的時候,就會有一種無謂的寄托吧。
“可是你的傷口……”宋唐有些不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