哄走一肚子憋屈的徐婧慈，紀婼屈膝彎腰行禮。
即便是今生不想再嫁他，這個男人也不能交惡。
隻是麵對她活了兩輩子唯一的男人，要說此時心中無一絲波瀾，那是不可能的。
她眼眸低垂，躲開那道視線，
“見過周將軍。”
周衡星眸染上一層笑意，唇角揚起一抹完美的弧度，周身氣質頓時變得溫潤。他雙手並於胸前緩緩推出，“紀小姐有禮。”
紀婼請對方落座後，叫來小廝，“去請老太爺和幾位老爺前來待客。”
小廝原地躊躇，一臉為難，“表小姐，老太爺和大老爺一早去了書院，還未回府。三老爺剛出府門，四老爺也不在……”
徐家在雍州祖地開設書院，由徐家第一位狀元公提名“崇文”二字，沿襲至今，已有二百年之久。
如今二老爺任書院院長，更是久居書院，鮮少回府，老太爺也會不時去考校功課。這些紀婼都是知道的。
原來徐婧慈說家中老爺都不在，竟不是在講假話。
紀婼一時語塞，正想吩咐請大爺來，卻見周衡笑了笑說：“不必麻煩，今日也是我貿然拜訪，來的唐突。與你說幾句話就走。”
紀婼疑惑，周衡找她能有什麼事。
“我聽說你要回並州辦及笄禮？”
紀婼沒想到是為了這個，可他又是如何知道的。
似是看穿了她的疑問，周衡解釋道：“昨日徐四老爺在城中詢問了好幾家武館，要請刀客護衛走一趟晉陽。恰遇到我的副將，因此得知。”
紀婼了然，也不用藏著掖著，當即便道：“我這些年一直長在徐家，可說到底還是姓紀。平北侯府門庭盎然，我斷沒有在外及笄的道理，免得讓人奚落徐家，也笑話紀家。”
周衡聞言點頭，心中稱讚。雖然紀婼在哪裏過十五歲生辰，於他都沒什麼差別，但對徐家和紀家來說，那差別可就大了。
他現在手握隴西大權，如今又打下了河套與河西一帶，威勢劇增。紀婼又是書香世家徐氏，與並州豪強紀家的兩姓之女，他們的結親早已引來天下矚目。
而兩月之後的及笄禮一過，他們的婚期馬上就會提上日程。可想及笄禮上，該會有多少人上門。
且旁人看不出來，他卻是門清，在這拳頭說話的亂世，筆杆子立世的徐家已有傾頹之向。若徐氏操辦及笄禮的話，便可趁機結識更多天下名流、雅士豪傑，也能鞏固與南方文吏世族的關係。
而若回紀家辦及笄禮，平北侯將會更加揚眉吐氣，紀氏曾世代鎮守雁門關，抵禦外敵多年，這下河西的西域人，與關外河套的胡羌都要乖乖上侯府行拜禮，可想屆時並州之驕傲盛況。
現在看來，這次徐老太爺的算盤要落空了。
周衡掩下眸間種種，喝了口茶，
“嗯，回侯府也好。可定下日子了，何日啟程？此行路途遙遠，還有黃河天塹，找武館護行怕是警衛不夠，讓玄甲軍送你北上吧。”
“日子還未定，但也快了。不過無需勞煩玄甲軍，讓你的先鋒精衛做這等事，實在大材小用。周將軍好意心領了。”紀婼微微頷首謝過，讓叱吒風雲的玄甲軍為她護道，她還無福消受。
周衡低眸一笑，渾不在意，“能護衛主母出行，是他們的福氣。那就說定了，回頭我讓人去知會徐四老爺。”
其實本來他直接讓人跟徐四說就行，來這一趟不過是確定她回並州的意願而已。再說他一直沒在雍州，連中秋節禮都是讓下麵人送的，這確實對任何一個嶽家都說不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