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昨日收到平北侯書信,問及你及笄禮一事。”徐老太爺似方想起此事,取來信件,“府上為你備好了禮宴,侯爺說紀家也在操持,妍妍想在哪過生辰?”
紀婼手指一顫,展開信紙,大伯父言家中已備好禮儀,問她何時歸,已派人馬來迎雲雲。
原來她竟回到了這個時候,及笄前兩個月。
舊時大概也有過書信這回事,但她記不清了,隻記得是在徐家過得生辰。
及笄那天,府上來了很多人,她偷跑出來彬著身子從角門往外看,她等了很久,可一直到被拉回去挽發插笄,也沒盼來母親。
那場及笄禮盛大隆重,她的婚期也被提上日程,來賓熙熙攘攘,恭賀的吉祥話說了一日,可她卻無半點開心。
原本她在徐家辦及笄禮,就是為了見母親啊,她想同其他姑娘一樣,有母親挽發披衣,能在母親的見證下及笄長成。然而從始至終,她最想見的那個人都沒有來。
“外祖父。”紀婼抿了抿唇,抬頭,“不管怎麼說,紀家尚在,且伯父又如此惦念我,及笄是女子一生最重要的日子之一,我身為紀家女,合該回去為父親上柱香才是。”
“再說,哪有為表小姐辦及笄禮的道理,咱們徐家一向最重規矩,若因此讓外人說道,給徐家百年清譽抹了汙點,妍妍便是天大的罪過。”
徐老太爺一扼,冷不防聽到這番話心中意外,以外孫女的性子應是毫無懸念留在徐家才是。
迎著紀婼詢問的目光,他胡須下扯出一絲笑來,“妍妍長大了,也懂規矩了。可你是外祖父最疼愛的孩子,規矩不規矩的我這把歲數倒不看的那麼重了,隻希望妍妍真正開心就好。”
紀婼心思一動,立刻噗通跪地,眼含熱淚,“外祖父,這麼多年能在徐家長大,得外祖父親自教誨,妍妍已經很開心了。正如此,我便更不能看著徐家因我遭人非議。”
“好孩子,快起來。”徐老太爺眼皮一顫,將人扶起,看紀婼這麼實誠,才打消了心中疑慮。他平日以規矩持家,可能外孫女是真的為徐家著想才執意不肯留下的吧。
“既如此,當早日準備啟程了。晉陽距此路途遙遠,還得過黃河天塹,行來不易。這讓我與你外祖母怎麼放心的下,還是讓你小舅舅送你吧。”
“孫女求之不得,倒是勞煩小舅舅了。外祖父,我舍不得您。”
又一番祖孫抒情,殷殷叮囑後,紀婼終於離開三鬆齋。她瞳仁清澈透亮,嘴角微微舒緩含笑,全無半分依依濡目姿態。
大概真的是時間太久,感情淡了,當然可能徐家對她也沒有太多真情,不過是舊時的她一廂情願罷了。如今看清他們真正所圖所想之後,紀婼除了為舊時的自己感到悲哀,心中再無任何漣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