藥是個什麼滋味淩澤祤已經顧不上了,此時他手忙腳亂的起身連退數步,小聲安撫著沈予安受驚的情緒。
“別怕,別怕,我隻是想給你喂藥。”淩澤祤舉起手中的的藥碗輕聲道。
沈予安的目光從淩澤祤身上移開,仿佛一隻受驚的小鹿一般,惶恐地打量著四周。
“這是軍醫的帳篷,你落水了,暫時住在這裏。”見沈予安的眼中滿是疑惑,淩澤祤解釋道。
聽到淩澤祤的話,沈予安的手撫上了自己的脖頸,一雙不安的眼眸中疑惑更深。
“是喉嚨不舒服麼?”淩澤祤放下藥碗試探著上前,卻見沈予安抓著被子縮到了床角,這架勢,就好像碰到淫賊的‘良家女’一般。
見沈予安這個樣子,淩澤祤停下腳步,站在原地不敢再妄動。
“是哪裏不舒服麼?”淩澤祤又小聲問了一遍,沈予安警惕的看著他,一句話也不肯說。
沈予安不動,淩澤祤自然也不敢動,兩人盯著對方對峙了半晌。
突然,沈予安動了,他抓起身旁的枕頭扔了過來,隨即桌上的茶杯、茶壺、木案都被一股腦的扔了過來。
淩澤祤側身躲過這一連串的襲擊,見沈予安還要去抓老軍醫留下的剪刀等器具,生怕他弄傷了自己,顧不上躲避直接撲向了沈予安。
瘦弱纖細的沈予安自然比不上人高馬大的淩澤祤,瞬間就被壓倒在床榻之上動彈不得。
沈予安像瘋了一樣掙紮著,喉嚨裏發出刺耳的尖叫聲。
“別怕,我是三皇子淩澤祤,我隻是...”餘下的話在對上沈予安的眸子時再也說不出口了。
沈予安哭了。
不斷滑落的淚珠仿佛織成一張無形的網一般,將淩澤祤緊緊縛住,再也動彈不得。
淩澤祤有好久沒見沈予安哭了。
前世剛被囚禁的時候,沈予安經常哭,後來也就不哭了,如同一潭死水一般,再也掀不起任何波瀾。
“我不會傷害你的,我,啊——!”專心安撫沈予安的淩澤祤毫無防備的被咬住了手腕。
他可以甩開,但又怕傷了沈予安,隻好咬牙硬挺著,直到沈予安沒了力氣,才鬆開了口。
剛剛清醒本就虛弱的沈予安經過這一頓折騰徹底脫力倒在了一邊,望著帳頂發呆。
見沈予安終於平靜下來,淩澤祤顧不上自己流血的手臂,用衣袖將沈予安唇邊的鮮血擦掉,又跑去外麵要了壺茶水,給沈予安倒了一杯,小心翼翼的遞到沈予安唇邊,“漱漱口吧。”
沈予安沒有回應,靜靜地躺在那裏,一雙眼睛灰暗無光,整個人仿佛透著絕望的氣息。
淩澤祤拿著茶杯的手有些微微發抖。
沈予安這個表情他再熟悉不過了,在密室的大多數時候,沈予安就是靜靜的躺在那裏,不言不語。
淩澤祤的腦海中有一個大膽的想法逐漸清晰。
剛睜眼的迷茫和撫摸脖頸的動作,對自己的懼怕和怨恨,躺在那裏令人窒息的平靜,無一不在說明一件事,沈予安也重生了。
恐怕突然落水,就是重生的契機。
如果沒有猜錯的話,沈予安就是在今天跟自己一起重生了。
“我去叫老軍醫過來給你看看。”認識到這個事實的淩澤祤他逃一樣的放下茶杯跑了出去。
聽到淩澤祤離開的聲音,沈予安絕望地閉上了眼睛。
為什麼?連死都死不了?
他明明已經死了,喉嚨被割開的疼痛、血湧出身體漸漸失溫的感覺,一切都仿佛剛剛發生一般,可睜開眼睛,竟然又看到了那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