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曉取出一顆爆米花放在口中,奶油的香甜味擴散開來。
楚瓷握著水的杯子有一絲的顫抖,水麵斜過一個微小的角度然後落下,激起一串漣漪,“原來是這樣啊。”
難怪,蘇暗曉可以理直氣壯的說“喜歡應該是這樣的”,難怪莫微涼可以對她寵溺的無法無天,原來是青梅竹馬。可是,她又要去哪裏尋找一個青梅竹馬呢?愛情,也可以使靠時間累計的麼?
“不是每一對青梅竹馬都可以成為戀人,也不是每一對生死相依的戀人都是青梅竹馬。我們隻是運氣好,遇到的比較早而已。”暗曉望著楚瓷愈加緊縮的眉角,不禁開口解釋道。
為什麼短短的幾年,這個女孩會陰鬱成這樣?仿佛生命中的信仰全部倒塌一般。
“是嗎?”楚瓷扯扯嘴角,勾起一抹嘲諷的笑。
如果是,那麼為什麼她曾經認為純淨的東西,都肮髒的隻剩軀殼?
“是啊。”暗曉堅定的點頭。
楚瓷淡淡的望了一眼暗曉,不再言語。睫毛上的淚滴已經幹去,嘴角的嘲諷卻沒有散去。
是嗎?現在的信誓旦旦,又有幾分值得信任?
暗曉不再解釋什麼,站起身走到她的身旁,伸手拉起楚瓷,“今天先住在這裏,樓上有房間,我帶你去。”
暖暖的溫度從指間傳達出來,楚瓷望著暗曉修長的手指,握住。
“等我,我一會兒下來。”樓梯的拐角處,暗曉轉身對微涼說道。
微涼點點頭,隨手拿起茶幾上的白瓷水杯玩弄。
“這件睡衣是新的,你可以先換上。”暗曉從衣櫃中拿出睡衣放在床上,“記得和家人打個電話,不然她們會擔心。”
楚瓷點點頭,不知在思索什麼,目光緊緊的盯著窗外。
暗曉退出房間,門被關好的刹那,一個低低的聲音傳來。
“沒有什麼是堅不可摧的。”嘶啞的聲音仿佛地獄傳出的一聲沉悶的歎息。
暗曉望著閉合的門板,突然想到兒時看的動畫片,這種音調似乎是女巫下蠱時慣用的。想著想著自己便搖了搖頭,怎麼會有這樣的聯想?
沒有什麼是堅不可摧的?這個女孩的想法為什麼會悲觀的如此極端?
“可是,我們總該相信點什麼。”暗曉扭開門,仿佛是對她說的,又仿佛是對自己說的,聲音輕盈的仿佛細沙在指尖流淌一般,卻打碎了深沉的夜。
楚瓷扭頭想抓住她在這一瞬的表情,可是朱紅的門板已再次閉合。夜,又陷入了空寧的死寂。
該相信點什麼嗎?
暗曉扶著樓梯的把手一步步的向樓下走去,剛剛麵對楚瓷的時候,她嗅到了一種死亡的氣息。然而每個人都有自己的信仰和堅持,她不是上帝無從阻攔。
楚瓷最不需要的是安慰,而她也無從安慰。
“在想什麼?以後下樓梯的時候不許胡思亂想,你險些栽倒,知不知道?”微涼扶住暗曉向下傾倒的身子,壓低聲音說道。
暗曉回頭望望緊閉的朱紅色的門,若有所思的問:“如果有人對這個世界絕望了,那麼她會怎麼做?”
如果她認為世界背棄了她,那麼她會背棄這個世界嗎?
“先答應我以後不會在下樓梯的時候胡思亂想,再思考其它的東西。”微涼扭正暗曉的頭,輕輕的捏著暗曉的下巴,讓她的眼睛與自己的對視。
原本很嚴肅的氣氛被攪碎,暗曉望著微涼執著的神態不禁笑了出來,這樣的微涼認真的像個孩子。“好,蘇暗曉答應莫微涼,以後下樓梯的時候要專心致誌。”
微涼的眼角流露出一絲笑意。如果可以,他真的希望把暗曉縮小成拇指姑娘,然後放進自己的口袋中,不給外界任何傷害她的機會。
“怎麼在擔心楚瓷嗎?”微涼把她放置在沙發上,將爆米花塞到她的懷中。
暗曉搖搖頭,取出一粒爆米花卻隻是無意識的放在手中轉動,“可能是被她散發出的絕望所震撼了吧。總覺得,世界上應該沒有人會抑鬱到這種地步,可是楚瓷……”
“還會哭說明還有救。”微涼打開暗曉的手,把她手中已經變形的爆米花扔到垃圾桶,然後取出濕巾,幫她擦手。
掌心濕濕、涼涼的,濕巾擦拭的過的地方像是有小蟲子在蠕動,癢癢的。暗曉握緊濕巾,笑道:“我自己來。”
“怎麼會突然關注起了別人?”微涼依靠在沙發的靠背上,眯著眼睛,目光犀利的仿佛要刺穿什麼。
暗曉的性格,向來淡漠到了自私的地步。她不輕易的相信什麼,也不會輕易的在意什麼。隻要是她認定的,便不會改變。相反,隻要是認為無關緊要的她則不會在意。可是,自從生病以來,暗曉似乎變得比較“人性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