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後的扇急診室的門,打開,然後,合好。
“我來。”微涼走到護士身旁,單手扶住床邊緣的欄杆,目光投射在暗曉的臉上,聲音被壓的很低。
護士不自覺的鬆開手,望著他孤傲的側影,怔住。那是什麼樣的目光?堅定、溫柔、寵溺、心疼,雜合在一起,毫不掩飾,像整個世界都不及眼眸中的女孩來的重要。
怎麼會有那麼複雜卻又純粹的目光?
急診室的門在身後慢慢遠去,微涼推著她在醫院的走廊中,一步步向前走,腳步緩緩的,仿佛此刻的暗曉隻是在沉睡,仿佛她從沒有暈倒過。
原來,被排斥在外的感覺竟然是這樣孤寂,看著你倒下,看著你痛苦,感受你的呼吸在我懷中慢慢淡去,卻無能為力。
人生中,原來是有一種疼痛,是被人無法替代的隔閡。
你看的太清,而我懂得太朦朧。
暗曉,無能為力的倉皇,比疼痛更無措。你一直都知曉的道理,這一刻我才懂。
微涼握住暗曉的手,坐在病床旁,望著她安睡似的神情,為她拂開遮住眼睛的劉海兒。
掉在病床旁的點滴,一滴滴的墜在管中,在某一滴中藏著的擔憂可曾也流入了你的血液?
暗曉,你說,每一隻螢火蟲都是一盞精妙的燈,可是那麼微弱的光,照不亮生命。而我們的生命原本便是閃爍的,又何須借用外界的光照射?
暗曉……
“錫盟,快去查‘夏未涼’香水是不是出現了什麼紕漏。”琅言無力靠著病房外的牆壁,握著手機的指關節泛白。
暗曉喜歡純粹到幹淨的東西,所以不喜歡化妝,不喜歡塗指甲油。可是卻獨獨迷戀“夏未涼”香水,喜歡它淡淡的綠茶清香。
香水中毒……
暗曉一直使用的都隻是“夏未涼”香水。
那麼,中毒?是白氏“夏未涼”香水出現了差錯麼?
暗曉安靜的倚著枕頭,望著微涼為她削蘋果的側臉,蒼白的臉色上浮現出的微微的光澤。
“削好了。不要動,小心針會脫出來。”微涼輕輕的按住暗曉欲要抬起的右手。
暗曉抬頭看了一眼掛在鐵架上的輸液瓶,點點頭,“微涼,幫我把蘋果切成塊。”
即使剛剛逃離為前期,身體嬌弱不堪,她的聲音仍可以清脆到響亮,語調仍可以驕縱到跋扈。
“好。”微涼為她掩好被角,然後低頭將蘋果切成薄片。
暗曉望著微涼眼眸中毫不掩飾的寵溺,嘴角的笑容以幸福的姿態華麗出場。
她喜歡看他為她做事,即使微小的事情,都會是她覺得開心。她一步步向他靠近,一步步的索取他的溫暖。一路走來,終究,穩穩地抓住了幸福的尾巴。
微涼將蘋果薄片送到暗曉的唇旁,望著她吃下,然後再默默地遞上一片。
突然,暗曉扭過頭,唇偏離了微涼遞來的蘋果,“不要吃了。”
“好,那我去幫你倒茶。”微涼放下手中的蘋果,拿起紙巾為暗曉擦拭嘴角,冷淡的氣質中蘊含著溫柔。
她在以這種任性的方式,打消他的擔心,無聲地告訴他,她很好;
他在以這種包容的方式,安撫她的心情,無聲地告訴她,他懂得。
就像很多年前一樣,麵對她和舒琳韻爭執一般,他什麼都不問,隻是關心她好不好,有沒有受傷害。
“不要,我不想喝茶水。”暗曉的左手扣住微涼拿著紙巾的右手,“微涼,你該休息會兒,你的眼睛告訴我,你很疲勞。”
她怎麼忍心看他眼球上爬滿紅紅的血絲?
微涼握著她的手,放在臉上摩擦,“我在這裏陪你。陪你,對我來說就是一種休息。”
他又怎麼會舍得丟她一個人在醫院?他的暗曉,最討厭寂寞的侵蝕了,他怎麼會讓寂寞有機可乘?
“甜言蜜語。”暗曉用眼神示意他到臨床上補覺。
微涼望著暗曉滿足的神情,不禁低下頭在她眼角輕輕地印下一個吻。
她總是那麼輕易的得到滿足,他的一句話,一個動作,她都小心的放在心上。這樣的一個女人,他怎麼能不愛?怎麼能不心疼?
微涼將臨旁的床推向暗曉的病床方向推移,兩個床慢慢的靠攏。
“睡吧。”暗曉將左手覆在微涼的眼睛上。
微涼把暗曉的手小心的握在掌心,閉上眼睛。
琅言的頭靠在門框上望著病床上臉色蒼白的暗曉,出神。
小樂以為她喜歡莫微涼,所以什麼是事都喜歡計較。然而,她在意的人隻是蘇暗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