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堅強的暗曉，堅強的陪他麵臨死亡。
小時候那個全心全意的依賴他的暗曉，終於學會了分擔，竟是這樣的方式。
微涼輕輕的扯扯她的發梢，眸子中傾注了全部的溫柔，“好，我們的暗曉很堅強。”
“暗曉，冬天打算去冬眠嗎？”柔媚的聲音甜膩的傳來。
琅言從她身後跳出，扯扯她的圍脖，淡淡的化妝品味幽幽的傳來。
“誰說秋天一定不可以武裝的很齊備？”暗曉低頭重新係好圍脖，將整張素淨的臉包裹住，隻留一雙黑白相間的眼睛閃爍著光芒。
“對嘛，我們是趕著季節跑，暗曉是拉著季節跑，她先季節一步，季節落我們一步。”安小樂扯著琅言單薄的上衣，單薄的布料在她的指間似乎會被揉碎。
琅言把小樂的手拍掉，目光一轉，卻盡是媚意，“你怎麼來了，陰魂不散啊。”
“哪有？我是想暗曉了嘛，才不是想見你呢。”安小樂跳到暗曉身旁，攔住暗曉的胳膊，向琅言挑釁般的皺皺鼻子。
暗曉輕輕拍拍額頭，眼眸中的笑意幾乎要湧出，這對活寶。
真好，什麼都沒有改變，時間隻是刻度尺，增長的隻是數量上的平衡，實質的東西仍是被完好的保留。
“你說對不對嘛，暗曉。”小樂晃動著暗曉的胳膊。
暗曉的眼皮緩緩垂下，身子倒在了微涼的懷中。
“暗曉……”微涼把暗曉的圍脖撥開，手指像是僵了般，半彎著垂在空中。
她臉頰的泛出的紅潤緩緩褪下，呼吸變得微弱。
安小樂怔怔的望著突然暈倒的暗曉，纏住暗曉的胳膊不敢妄加動彈，仿佛她再一晃，暗曉就會停止呼吸。
琅言手中的化妝包落在地上，砸出一聲悶響。
“叫救護車，打電話叫救護車。”微涼小心托起暗曉的身子，聲音中有幾分不易察覺的顫抖。
她怎麼會突然暈倒？
他怎麼可以這樣的疏忽？
她不吃早餐頭暈的時候，也會用右手輕拍額頭，既然知道她的習慣，為什麼剛剛她拍額頭時他卻沒有想到她在頭暈？
他怎麼可以沒有發現，她臉頰的紅潤是用圍脖捂出的？
他怎麼可以沒有發現，她早餐吃的格外少？
他怎麼可以沒有發現，這麼多的蛛絲馬跡？
她的掩飾，明明拙劣的破綻百出，他怎麼可以忽略？
他抱著她，不敢太用力，小心翼翼的托著，聲音變得急促，沙啞，“藍眸序，去備車，快去。”
“沒事的，你會沒事的……”微涼低聲對暗曉說著，聲音中夾著極大地不安。
他抱著她，所有的理智頃刻倒塌，疼痛鋪天蓋地的卷來，壓製住了呼吸，心房窒息般的發悶。
急診室的燈亮起……
微涼的眼睛緊緊地盯著急診室的門，像是再用力一點，急診室的門可以被看穿。
不會有事的，暗曉，你不會有事的。
你說過不讓我舍下你，你怎麼會舍下我呢？
小樂和琅言的手指扣在一起，默默地，依靠著指尖傳遞給彼此的勇氣，維持著僵硬的坐姿。
暗曉的被抱到醫院時，臉頰失去了所有的血色，慘白一片，呼吸孱弱，就像輕輕一捏便會碎成粉末。
微涼倚著牆壁，淡漠的表情變得冷峻，眼眸深不可測，手指敲出的節奏卻是和緩到溫暖。
暗曉，我在彈你最愛的曲子，聽到沒有？
你蠻橫的允許我彈琴，卻依然堅持不斷的為我買琴譜，矛盾的執著著。
暗曉，你不是自信的認為自己無所不能嗎？怎麼仍舍不得睜開眼睛？
暗曉……
這次不要任性了，要快快好起來。
暗曉，上次我們看的電影，隻看了一半……
暗曉，媽媽要我們明天中午回家吃飯，她想我們了……
暗曉，我還沒有告訴你，當年為什麼沒有承諾，像白族惦念他的妻子一樣惦念著你……
暗曉，你上次說，莫氏的手表要推出一個“靜止”係列，象征愛在每一刻的停留……
暗曉，我們不可以讓生命留有遺憾……
暗曉，你怎麼舍得，我擔心你……
暗曉……
醫生推開急診室的門，摘下口罩，微笑著說：“病人突然暈倒是由香水中毒引起的，不過現在已經脫離危險。”
微涼指尖的最後一個音符，輕輕的敲下，指尖貼在牆壁上，是冰涼的感覺。
他看著暗曉從急診室推出，她蒼白的臉像是會融入白淨的枕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