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件事……我還是告訴你吧!”

“什麼事?”沈妍見沐元澈吞吞吐吐,不禁皺起眉頭。

沐元澈有點為難,猶豫片刻,說:“前些天,軒兒以你的名譽去求了我娘,要把徐侯爺和鬆陽郡主從皇莊接回來,我娘同意了,現在他們都回武烈侯府了。”

自沈妍讓人偽造了一封血書,給徐慕軒寫了一封信,另附上五千兩銀票,讓人轉交給他,到現在有二十多天了。她就接到過徐慕軒一封回信,回信寫得很簡單。事情進展怎麼樣,徐慕軒沒跟她說過,她忙於雜事,也沒格外關注過。

徐慕軒不傻,他硬著頭皮去求慧寧公主通融,提前放徐秉熙和鬆陽郡主回武烈侯府,就說明徐秉熙和鬆陽郡主答應把平氏提成平妻了,這是交換條件。

沈妍聽沐元澈說起這件事,心裏很不舒服,徐慕軒打著她的名譽去求慧寧公主,為什麼先前也不告訴她?徐秉熙和鬆陽郡主都回府了,她也一無所知。

“難得你娘買我的麵子,我是不是該備份厚禮謝謝她?”沈妍知道慧寧公主行事頗有原則,買她的麵子也等於還了她一份人情。

沐元澈搖頭一笑,低聲說:“徐皇後三年之內不能死,我娘說你知道分寸。”

三年之內不讓徐皇後死,慧寧公主是想留著她的命牽製龐貴妃。宮中和朝堂都不可能讓龐貴妃和大皇子一派獨大,所以,徐皇後必須活著,哪怕是半死不活。

沈妍第一次進宮給徐皇後治病就惹上了麻煩,她想請辭,去找慧寧公主深談了一次。慧寧公主向她保證不會有人再找她的麻煩,讓她放心替徐皇後治療。

果然,她第二次進宮給徐皇後治病就消停多了,端寧公主和景元宮的宮人都對她很客氣,幾位一直給徐皇後醫治的太醫大事小情也都跟她商量。

聽說龐貴妃親手打了龐淑妃二十鞭,被龐淑妃罵得狗血噴頭,又氣又累,當時就昏倒在冷宮,之後就病了,連後宮的掌事大權都交給其他妃嬪了。端華公主為龐貴妃侍疾,大門不出、二門不邁,也顧不上找沈妍的麻煩了。

慧寧公主說到做到,沈妍即使跟端寧公主等人生氣,也不好再推辭。醫術上,她不含糊,利用兩世所學給徐皇後治療,徐皇後的病情很快就有了起色。

至於徐皇後能不能撐過三年,誰也不敢打保票,沈妍隻能盡力而為。反正醜話也說到了前麵,徐皇後要是有閃失,沈妍首先要保護自己,避免惹禍上身。

沈妍見沐元澈似乎有話要說,卻總是欲言又止,問:“還有什麼事?”

“沒事了沒事了。”項雲謙拉著沐元澈往外走,“我們去引鳳山莊打獵。”

“你還要去打獵?你不給環兒去送嫁妝嗎?”

“明天下午才送嫁妝,我明天上午就回來了。”

說完,項雲謙推著沐元澈急匆匆往外走,而沐元澈則不停回頭,好象很不放心的樣子。沈妍心中納悶,琢磨著不會有大事,否則項雲謙不會是這種態度。

沈妍從引鳳居出來,先到濟真堂處理了幾件事,又去了逸風苑。逸風苑已簡單修繕裝飾完畢,沈妍買了幾房下人,正學規矩,準備明年諸事妥當,再讓沈蘊搬過來。明年沈蘊參加院試,若能一舉得中,也算有了初步的立足的資本。

每次到逸風苑,沈妍都會住進水榭,她喜歡在水榭裏安靜休息,登高望遠。

“姑娘,您來看。”

白芷舉著望遠鏡正朝沈承榮,不,現在應該是項雲謙的宅院裏張望。沈妍聽到白芷的話,就走過去,從那座宅院裏看到了魏姨娘,還有兩個小丫頭。

項雲謙把魏姨娘從家廟接出來了,估計項懷安也知道此事,沒聲張而已。從此,魏姨娘也就和項家斷了關係,有項雲謙這個兒子養老,也是她的福氣。

“不許跟別人提起,知道嗎?”沈妍對項家的瑣事不想多言。

“是,姑娘。”

日影西斜,沈妍才處理完逸風苑的事,又買了幾種小點心,才回到項家。蕭水葳也匆匆趕來了,兩人都住到了桃溪閣,一直陪項雲環說話到很晚。

第二天,沈妍早早起來,同汪儀鳳一起梳理諸多雜事,查漏補缺,確定萬無一失,才放下心。下午,沈妍和蕭水葳同喜娘一起去徐家鋪床,送家具類嫁妝。

偌大的武烈侯府以中間的榮溢堂為界,分成了兩座宅院,壘起一道石牆。長房人少,二房人多,後花園以及內院之外的諸多院落都劃給了二房。

徐慕軼和項雲環的新房是一座三進的院落,裝飾得流光溢彩,金壁輝煌。天際湛藍,圓日照耀,紅綢招展,彩帶繽紛,躍動著濃濃的喜氣。

喜娘和沈妍等人對新房很滿意,說了一堆吉利話,渲染氣氛。項家送來的嫁妝擺進去,又鋪好了喜床,沈妍同喜娘親自檢查了一遍,一切妥當,才放下心。

項氏帶喜娘和沈妍等人給徐老太太請安,說了一會兒閑話,又領她們到外院喝茶敘話。下人傳報徐慕繡來送喜禮,項氏怔了怔,沒多問,就讓人請進來了。

徐慕繡一改往常素淨的風格,打扮得花枝招展,滿麵春風進來,好象有喜事一樣。她身後跟著一個身穿紅衣的秀麗女子,梳著婦人的發髻,也是笑容滿麵。

“繡兒見過大伯母。”徐慕繡給項氏行了禮,又跟項家的喜娘和沈妍等人見了禮,才把她身後的紅衣女子拉過來,“小嫂,快見過大伯母,見過諸位女客。”

項氏看到徐慕繡和紅衣女子一起進來,麵色僵了僵,徐家下人的臉色也不好看了。徐慕繡滿不在乎,隻送上了幾個荷包做喜禮,就陪眾人說笑閑聊。

沈妍不知道徐家人為什麼會有這樣的反映,但她知道徐慕繡這時候來,肯定沒好事。關喜禮隻送幾個荷包,禮太薄,這本身就是一種輕蔑的舉動。

她好象見過這紅衣女子,卻沒有深刻的印象,心裏琢磨此人的身份。見紅衣女子正看她,沈妍溫和一笑,沒想到紅衣女子卻甩給她一張高傲的冷臉。

“沈姑娘還不認識我這位小嫂吧?她身份高貴,卻不得不給人做妾,真是委屈她了。”徐慕繡拉著紅衣女人來到沈妍麵前,笑容陰澀得意,“我來介紹。”

“繡姐兒,你沒事就先回去吧!”項氏給下人使了眼色,讓她們攆人。

“大伯母為什麼要攆我走?難道沈姑娘怕見我的小嫂?”

蕭水葳冷哼一聲,重重放下茶盞,說:“看你討厭才攆你走的,什麼叫怕見你的小嫂?誰知道她是哪個蔥?有話不痛痛快快說,不知道賣關子令人煩嗎?”

沈妍隱約猜到了紅衣女子的身份,心窗好象破了一個洞,吹入陣陣冷風。她表麵不動聲色,笑意吟吟注視她們,此時還能笑出來,她也佩服自己。

成熟不是心變老,而是眼淚在眼眶裏打轉,卻還能保持微笑。

徐慕繡甩開要拉她出去的丫頭,對沈妍撇嘴冷笑,高聲說:“小嫂是長輩給我四哥納的貴妾,皇族貴女,都過門七天。將來你有幸進我們徐家的門,也應該給我小嫂敬一杯茶。今天先讓你見見,你要是自形慚愧,趁早一頭撞死。”

紅衣女子是長輩給徐慕軒納的貴妾,沈妍已經想到了,但不敢相信。聽徐慕繡一說,她就想起這紅衣女子是鬆陽郡主的侄孫女,叫秦靜,確實出身皇族。不過,鬆陽郡主娘家已經被削了爵,就等同於普通百姓,秦靜更稱不上貴女了。

貴妾也是妾,這女子穿了一身紅衣,有違禮法規矩,這不是成心在她麵前招搖炫耀嗎?長者賜,不可辭,若把這一條做為納妾的理由,是不是太牽強了?

“繡姐兒,你沒事就快點出去。”項氏斥嗬下人攆徐慕繡和紅衣女子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