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宮什麼時候會病死,你也早診出來了吧?”慧寧公主麵帶冷笑,挑起眼角睃視沈妍,擺出一副對於你的話我連標點符號都不信的態度。

“不不不,都是些小毛病,很好醫治,您放心。”沈妍滿臉陪笑,又說:“人活世間,吃五穀雜糧,難免會肚痛拉稀,有病是正常的。所謂上醫治末病,下醫治已病,我幫您診出的這些病都不大病,有的剛露些苗頭,也就是……”

慧寧公主輕哼一聲,打斷沈妍的話,說:“本宮明白了,在人沒得病的時候就能診出一堆病,然後亂治一氣,這就是上醫,也就是你這一號大夫。”

沈妍單手托著下頜,一聲不吭,半閉著眼睛養神。她和慧寧公主有時空的差距,有代溝,又沒有完全消除心中的芥蒂,有些話不好說,幹脆不說。慧寧公主很強勢,別看她滿臉帶笑,不知道哪句話觸到她的軟肋上,就有可能丟掉小命。

“我說您有病,您又不相信,又何必來找我看?”

“我不是來看病的,想必你也知道是誰把你推下觀景台的。”慧寧公主拿起沈妍抄錄底方看了看,又問:“項雲珠挑釁了本宮底限,你覺得該如何懲罰?”

沈妍憎恨項雲珠手段狠毒,又口蜜劍腹,裝得溫和優雅,也想報複。可她不想借慧寧公主之手,慧寧公主身份顯貴,又手段狠厲,到時候會牽連項氏一族。

總體來說,項家多數人對她都很好,她在項家住得也不錯,不想給項家惹麻煩。項雲珠對她下狠手,她也一直以防禦為主,不想把事情鬧大,引起風波。

“一點小事,我都不計較,您又何必懲罰她?太有侮您的身份了。”沈妍笑意吟吟,語氣中透出恭維,希望慧寧公主高抬貴手,饒過項雲珠。

慧寧公主哼笑幾聲,說:“你從觀景台跌落,對外宣稱是不小心失足,而多事之人卻把矛頭指向了本宮,說本宮容不下你,想除掉你。項雲珠推你下去是因為一些小恩小怨,可牽扯到本宮的聲譽,你還認為這是小事嗎?”

沈妍歎了口氣,“說實話,我意識到被人暗害,尋思可能害我的人,第一個想到的就是你。別人認為你是真凶,也不全是別人的錯,習慣使然而已。”

“哼!我認為你很聰明,連你都這麼想,就更別說那些蠢人了。我要為自己洗刷名聲,沒有人當真凶怎麼行?我就更不能放過項雲珠了。”

“路在自己腳下,又何必為名聲較真呢?我不想把事情鬧大。”

“本宮不是來跟你商量,是來告訴你,你知情,將來項家也冤有頭、債有主。”

沈妍微微搖頭,說:“項家人不糊塗,你就是把我拉進來,他們也不會把這筆帳記到我頭上,你大費周折拉上我墊背,對你有什麼好處?”

慧寧公主冷笑,“當然有好處,項家並不是人人都象項老太爺那麼聰明。”

“那就隨便吧!”沈妍戴上幃帽,衝慧寧公主做了一個請出的手勢。

“你還沒給本宮開藥呢。”

沈妍輕歎一聲,拿起筆,沒思考,就寫了一張方子。藥方上麵都是銀耳、雪梨、蓮籽、紅棗、百荷之類有滋陰順氣補血作用的食材,天天吃也吃不死人。

慧寧公主看了看藥方,嘴角挑起一抹譏笑,笑了笑,就出去了。沈妍靠坐在椅子上,心煩意亂,直到吳擁和徐慕軼進來和她說話,她才慢慢平靜下來。

她擔心慧寧公主會對項家下手,心情受了影響,情緒波動很大,擾亂了她的思緒。她下午給人診病的速度很慢,怕出問題,有的病人要反複幾次,才敢出方。

酉時正刻,她才看完了下午的二十個病人,累得就不想動了。吃過晚飯,休息了一會兒,她計劃去城北有大宅,金財神也想過去看看,就帶人與她同行了。

雪梨和黃精、白術上午就到了城北大宅,讓人把正院和緊鄰的兩套偏院灑掃幹淨。又采買的鋪蓋、簾幔、飾物和擺件,把房子裝飾得煥然一新。

沈妍等人到了大宅,天色已晚,管事要跟她彙報計劃進展情況,她卻沒有一點精氣神。她吩咐平海帶金財神等人去宅子,把進展告訴金財神,她就去休息了。

她不失眠,不擇床,腦子裏塞滿了雜事,依舊能睡得著。第二天,她又睡了一個懶覺,起床之後,到院子裏耍了一套拳腳,衝了個澡,就神采煥發了。

吃過早飯,她到生產間去巡視了一遍,對計劃進度和工程質量都很滿意,又提了幾點要求。幾個管事聚到一起,跟她彙報了情況,又確定了下一步計劃,事情才告一段落。她讓平海負責工具、原料的采買,又格處囑咐了他一番。

金財神帶來了兩個管事,都有打理生產間的經驗,還有幾個負責培訓夥計的工頭和師傅。沈妍跟她們說了自己的計劃,寫出章程,讓他們慢慢熟悉。

生產藥用精油和化妝品,男工女工都行,生產衛生巾,沈妍想用女工,畢竟這個時空的人還偏於保守,若貴婦小姐們知道衛生巾是男人做的,會影響銷售。

沈妍讓人把這座宅子裏的已婚婦女都叫來,再加上平海媳婦和楊大娘,大概有十幾個人。沈妍跟她們大概講了衛生巾的用途、作用及製作方法,又跟她們簡要講述了生產的過程,讓她們先熟悉一下,有一個認知的過程。

她又告訴她們,過幾天,她要挑出幾位女管事,負責衛生巾的生產和銷售。她承諾不菲的薪金,立刻引起滿堂嘩然,眾人積極踴躍,都想一展身手。

公事差不多忙完了,她剛想歇口氣,就有丫頭跑來告訴她外麵打起來了。她沒細問,就匆匆跑出去,看到眼前的情景,她沒笑上來,嗆得連聲咳嗽。

一金一綠,一對俊男靚女,分別是金財神和蕭水葳,隻是兩個的姿勢很不雅。

金財神彎著腰,一手擰住蕭水葳的胳膊,一手抓住她腰間玉帶,陰著臉不放鬆。而蕭水葳則挺直身體,一手揪住金財神的衣領,一手抓住他的頭,正用力撕扯。兩個人都橫眉立目,咬牙切齒,旁邊有人苦勸,兩人卻誰也不鬆手。

蕭水葳和沈妍約定下午過來,到她的宅子裏看看,休息一會兒,然後兩人一塊出城。沒想到她上午就過來了,正好碰上金財神這冤家,不暴發才怪。

“你們這是幹什麼?快放手。”

“說,你這座宅子到底取什麼名字?”兩個又一同針對沈妍。

原來,金財神閑得無聊,給這座宅子取了幾個名字,分別是金滿園、金銀居和珠寶齋。他讓眾人選一個,要展示墨寶,給這座宅子做一塊牌匾。

正在這時候,蕭水葳來了,看到金財神取的俗氣的名字,差點笑掉了牙,好一頓吐槽,又給宅子取了雅韻居、滿花集、澡玉齋等幾個名字。

金財神本來跟她就有積怨,看到她就氣不打一處來,又見她拆台,金財神就發火了。兩人由互相挖苦諷刺到對罵對損,直到現在打到了一起。

蕭水葳會武功,雖說不上高,但打起兩個不會功夫的金財神還沒問題。可金財神也有損招,他被打趴下了,就抓住了蕭水葳的腰帶。蕭水葳怕他把她的腰帶解開,不敢再動,兩人就成了這種僵持的局麵,分不出輸贏了。

兩人各有十幾個仆從,有些仆從還互相認識,見他們打起來,仆從隻在一旁苦勸。象金珠金玉之流,品性得金財神真傳,還指指點點看主子的笑話。

沈妍也不理會他們,掩嘴笑了笑,問:“你們誰的字寫得好?”

眾人一致推舉金家一位張姓管事,他寫了幾張字,筆力很強勁,確實不錯。

“這座宅院的名字昨天我就想好了,叫引鳳居,張管事,你來寫。”沈妍衝二人呲了呲鼻子,又說:“二位辛苦了,宅子是我的,就不勞二位惦記了。時候不早,寫完牌匾,我請大家吃飯,二位要是還想一爭長短,我也不勉強。”

“你個吃貨,你敢叫引鳳居,我就把宅子燒了。”

蕭水葳趁金財神罵沈妍之際,護住了自己的腰帶,又一腳把金財神踹出去兩步遠,“妍兒,就叫引鳳居,很好聽,他要敢把這宅子燒了,我就把濟真堂燒了。”

“你們——”沈妍衝二人作了揖,滿臉佩服說:“你們都很厲害。”

金財神從地上爬起來,踹了躲在一旁看熱鬧的金珠金玉幾腳,又氣勢洶洶衝沈妍撲去,“你個吃貨,你也敢欺負我,沒天理了,我掐死你。”

蕭水葳擋在沈妍麵前,衝金財神勾了勾小手指,“你動妍兒試試,真是欺軟怕硬的東西,你敢動她一下,信不信我把你打得找不到北了。”

“呸——好男不跟女鬥,今天先饒過你。”金財神不愧是識時務的俊傑。

沈妍看了看金財神,又看了看蕭水葳,忍不住放聲大笑。聽到她的笑聲,仆從下人也跟著笑起來。直到金財神和蕭水葳都對她橫眉以對,她才止住笑聲。

金財神很生氣,到了飯店,他狠宰了沈妍一頓,心裏才舒服了。吃過飯,沈妍把生產間的事務交給金財神和幾個管事,她就和蕭水葳帶著下人出城了。

出了北城門,沿著官道,走了一個多時辰,才到了慧寧公主的山莊。看到山莊正門口掛著一塊紅木緙金的牌匾,上麵寫“引鳳山莊”幾個大字,沈妍又驚又喜。她的宅子叫引鳳居,這裏叫引鳳山莊,這絕對不是抄襲。

“妍兒,你看,這裏改成引鳳山莊了,真巧。”

沈妍一怔,忙問:“這裏原來叫什麼?你以前來過?”

“我從沒來過,聽長輩們經常說起,這裏一百年前叫水木山莊。”

一股激昂的暖流從沈妍心底泛起,難道水木山莊就那位穿越前輩的傑作?她剛想細問蕭水葳,就聽有人傳報“端寧公主駕到”,眾人趕緊出去接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