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夕安打開家門,傳出電視機的聲響,地麵上散落著各種零食的包裝袋和碎渣。林夕安熟練地抄起掃帚,將地麵清掃幹淨,眉眼溫和地望著坐在沙發上的煤球。
煤球這個小黑團子,雙手抱著薯片袋子,那雙水藍色的眼睛直勾勾地盯著電視機。
七年前的煤球,隻有拇指般大小,現在長到一拳大了,這小家夥,毛茸茸、圓滾滾的,像一個成了精的黑煤球,所以林夕安一直這麼叫它。
他也說不準煤球是個什麼物種,不是人類也不是動物,應該是一隻特殊的噩靈吧。七年前,如果沒有煤球,他估計會迷失在魂路、身死魂消。
“啪嚓”一聲,煤球手上的薯片袋子掉到了地上,那雙肉乎乎的小黑手捂住臉頰,張大了嘴,驚呼道:“什麼?兄妹?怎麼會是兄妹!”
電視劇開始播放片尾曲,煤球還沒從“兄妹”的震撼中緩過勁來。
林夕安打開冰箱,問道:“煤球,吃冰激淩嗎?”
煤球這才注意到林夕安的存在,悠悠地飄到林夕安肩上:“我要香草味的。”
林夕安將冰激淩遞給煤球,煤球看到吃的,瞬間平複了心情,雙手捧著冰激淩,一下一下地舔著,露出滿足的表情。
林夕安選擇的依然是草莓味的冰激淩,他不是有多麼的喜歡吃草莓,而是喜歡草莓的味道,一股淡淡的、甜甜的香氣,聞著讓人舒心。
林夕安將煤球掉落的薯片袋子撿起來,靠在沙發上,望著窗外淅淅瀝瀝的小雨出神,七年前也是一個雨天,他隻記得,那一天他一個人走了好久好久......
煤球看林夕安睡著了,扯過沙發上的毯子,蓋到他身上,自己乖乖地飄到林夕安的腿上,眯起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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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幕降臨,林夕安第一個到了公司,技術員宋臨正在調試睡眠艙。
宋臨是個技術宅男,每天都在鑽研如何優化睡眠艙,在公司中打交道最多的除了各種器械,就是守夢小隊的幾人。
宋臨拍了拍了他的睡眠艙大寶貝,朝林夕安說道:“這幾個寶貝,我進行了升級,強化了外殼,子彈都打不穿。”
林夕安皺起眉頭,不止是“強化”了外殼,還“醜化”了外殼吧,這令人眼花繚亂的塗鴉,品味堪憂。
林夕安雖然不滿,但是並未說出來,這種繪畫風格,他大概猜到了是誰的手筆。
李爆才不在乎這些,進門就是一句熟悉的“我靠!”
李爆繞著睡眠艙轉了好幾圈:“什麼破玩意兒,我雖然不懂藝術,但是這大紅大綠的配色,閃瞎了人眼。”
最後進來的陸亭鬆一臉嫌棄,白眼都快翻到天上去了。
“哈哈,哈哈......”
熟悉的笑聲從三人背後響起,一雙有力的手臂分別攬住了林夕安和陸亭鬆的肩膀,沒有攬李爆,是因為李爆的塊頭太大,實在攬不住啊。
梅知士看著他的三個愛徒:“怎麼樣,喜歡這份禮物嗎?這可是為師親自畫的,參考的畢大家的作品,現在它們已經不是普通的睡眠艙了,是藝術品啊、藝術品!”
林夕安揉著眉心,為這個沒有藝術細胞、卻堅持藝術道路的師傅感到焦心。
陸亭鬆掙開師傅的臂膀,瞅著眼前這個胡子拉碴、不修邊幅的男人,他實在不願意師傅沉溺在自己的世界裏,想要喚醒他。
“這算什麼藝......”
陸亭鬆的話剛蹦出幾個字,就被林夕安的手掌捂了回去。
林夕安朝梅知士擠出一個笑容:“師傅,畫得好,挺......挺藝術的。”
陸亭鬆難以置信的睨著林夕安。
林夕安趁機岔開話題:“咱們快點進去吧,皮皮可不是好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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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夕安三人分別躺進睡眠艙,宋臨啟動儀器,三人的靈魂隨之進入泛夢境,所謂“泛夢境”,就是沒有主人的夢境,這個夢境不被任何人主宰,不受任何人左右,是殘魂碎片的聚集地。
偶爾會有靈魂誤入此地,誤入泛夢境的靈魂如果無人指引,將永生困於此處,被魂界的法則侵蝕,逐漸化為殘魂、直至消失。
泛夢境一眼望去是無盡的沙地,無日無月,無聲無響,唯一的色彩是漂浮在空中的靈魂碎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