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三不知該如何安慰獨秀,隻得靜靜地坐在旁邊。失去了最親的母親,唯一的哥哥被仇恨蒙住了雙眼,複仇的對象是自己的父親。蘇三越是明白獨秀內心的痛苦,越是覺得無能為力,越是覺得任何安撫都顯得矯情造作。
在林中呆了十日,二人之間的對話一隻手便數得過來。獨秀變得沉默寡言,常常躺在草地上對著天空發呆,發完呆便去打獵,找食物,采草藥。
第十天,蘇三正猶豫要不要問獨秀毒解了沒,隻見獨秀從溪邊回來,目不斜視地朝她走來,“你救了我的命,從今往後這條命便是你的了。”
蘇三盯著獨秀看了半晌,那雙陰沉地眸子裏瞧不出什麼端倪,“如果你想尋個解脫,我這裏不是個好地方。我並不如你所見的那般自由,我身上也背負了許多。”
獨秀的眸子越發地暗了,“你是真心待我的,這一點就足夠了。朋友也好,下屬也罷,讓我留在你身邊好不好?”離開清曲,他已經無處可依。
“你是我失憶後結交的第一個朋友,那段時間我茫然無措,多虧有你在身邊。現在換我做你的支柱。”蘇三微笑,拉起獨秀的手與他打勾勾,“我們是一輩子的好朋友。”
獨秀的眸子顫了顫,說不出是喜悅還是哀愁,心中千萬愁腸卻隻有兩字好說,“謝謝。”
一陣眩暈,蘇三一個踉蹌,被獨秀扶住才沒摔倒在地。
“怎麼了?”獨秀眸裏帶上一絲擔憂。
“沒事,最近總吃野味,可能有點營養不良。等到了鎮上大吃一頓便沒事了。”蘇三如此說著,心裏清明是貧血使然。
獨秀看著蘇三蒼白的臉,心裏猜了個大概,心疼與愧疚又加深了一分。他扶著蘇三回了馬車,“我已經沒事了,可以出發了。”
蘇三始終覺得頭昏昏沉沉的,趴在馬車上恩哼了一聲。
一路奔波,第二日拂曉的時候終於到達了梅甘鎮。
獨秀停車問了一下便驅車直奔甘泉樓。
酒樓掌櫃的一見這馬車華麗,遠遠地便笑臉迎了下來,“客戶幾位?打尖還是住店?”
“準備兩間上房。”獨秀將韁繩扔給掌櫃的,轉身扶蘇三下車。
“趕路要緊,我沒事。”蘇三努力克製著眩暈感,瞪大的眼,想讓自己看起來精神點,“掌櫃的,房間不用準備了。去準備些飯菜。”
“你現在的狀況不適合趕路。”
蘇三嘻笑兩聲,“你什麼時候變得這麼婆婆媽媽了。我自己的身子我有數,沒事的。掌櫃的,吩咐後廚快點。”
掌櫃的連連點頭,“二位請先喝點茶水,飯菜稍候便好。”說完便招呼其它客人了。
獨秀黑著一張臉,“你現在這樣子隻會幫倒忙,讓別人擔心你而已。”
“還要半個多月才能到青回,等那時早就養好身體生龍活虎了。”蘇三不以為然,眼巴巴地盯著廚房,吞口水。
見勸說無果,獨秀妥協,“等會去醫館讓醫生看看,抓幾副補血益氣的藥。”
蘇三點頭,“聽你的。順便再買幾身衣裳,我說你也是老江湖了怎麼連身換洗衣裳都不帶啊。”
獨秀黑線,頭一次聽說行走江湖要帶換洗衣裳的。
一陣狼吞虎咽,蘇三茶飽飯足,滿足地打了個飽嗝。二人結了賬,開始在梅甘鎮上逛了起來。
那天楊笑天說清曲是生門門主,獨秀是清曲委任地代理門主,這叫蘇三委實好奇。要知道她在饒城的時候為了玉連環與生門的護法們交過手,約莫正是因此才泄漏了行蹤。能將宇文斌收入門下,這生門當真是勢力強大。
蘇三糾結了片刻,幾次話到嘴邊又咽下了。清曲總歸是獨秀的親哥哥,這樣張嘴要情報定然會叫他為難。
獨秀伴在一旁,看著蘇三的眉蹙起又舒展,舒展又蹙起,心中了然她是有話要問他,於是先開口道,“你有什麼想問的,但問無妨。”
蘇三幹笑了兩聲,“那我不客氣了……我自離開青回,一路小心謹慎,你是從何得到我的行蹤的?”
“自你離開青回時便有生門的人跟著你。中間跟丟了,直到你在饒城現身才重新掌握你的行蹤。”獨秀微微頓了頓,繼續說道,“宇文家和秦家都是生門的人。”
蘇三點了點頭,生門一心與北宮初塵攀親,倘若真成了事,手握清家家業加上聞人家家業,那生門真是天下首富無人能及了,“生門要玉連環做什麼?如果不是他們對玉連環太過執著,根本不會暴露自己的身份。”
獨秀笑了笑,有些淒然,眸子裏湧動著悲慟,“世人傳言玉連環能使人起死回生長生不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