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許久,蘇三仍在後怕。想當初在清府的時候,同等身份,唯一能算得上好友坐下來喝上幾杯聊聊心事的唯有憨厚的鄭管家。卻不想這管家竟是獨秀假扮的。現在回想,亦不知鄭管家是真心對她還是隻是刻意接近她,從她身上套取信息。若她是個嘴鬆的,隻怕什麼秘密都被清曲得去了。
“蘇姑娘。”
遙遙地傳來獨秀的呼喊。
蘇三心驚,她臉都沒露怎麼會被認出來。
朱雀並沒停馬車,想假裝沒聽見。
獨秀施起輕功,片刻功夫攔在了馬車前,“姑娘不必躲藏,獨秀早已知道姑娘當初是詐死。”
蘇三從馬車裏探出身來,“不知醉歌公子找蘇三所為何事?”
看見那張久唯的臉,獨秀略略呆了片刻,“皇帝駕崩了。皇後封鎖了消息,令大皇子監國,以通敵叛國的罪名抄了季家。太子尚在北方鏖戰,隻怕還不知青回劇變。”
“你不是清曲的人嗎?為什麼千裏迢迢來通知我這些。”蘇三毫不掩飾自己的懷疑。
“嗬~信與不信由你。”美豔的臉上帶上一絲自嘲地笑。
“皇後即然封鎖消息,清曲又怎會好心地給我送信兒。”嘴角帶上冷笑,“嗬嗬~想必是打著《長生策》下冊的主意吧。”
“昔日你我為友……我騙了你,你又何償告訴過我你的真正身份。為何你至今仍視我如敵?我們……不能做回朋友嗎?”獨秀兩彎柳眉輕蹙著,眸裏帶著一絲欺冀。從廣袖中掏出一塊明黃的布,運起內力甩給朱雀。那是青回官府的告示,上麵蓋著官印,上麵的內容是公示抄季府的原因。與獨秀所言大致相同。
蘇三沉默了片刻,“這世間有許多的無可奈何,各為其主亦是一種。也許到塵埃落定之時,我們可以像從前一樣同席對飲把酒言歡。”
“嗬~塵埃落定……隻怕到時落得個仇人相見分外眼紅。”未給蘇三回話的機會,獨秀接著說道,“要回青回嗎?我可以同行護送。”
蘇三瞥向朱雀,隻見朱雀朝她點了點頭,“日前便有傳言說皇帝病危。隻是沒想到皇後下手那麼快。”
帶著兩個孩子,行動總是不便。心下想了想,蘇三道,“可否等我一天,待我將手邊的事情安排好再行北上?”
獨秀點了點頭,“我在饒城等你。”
“謝謝。”
約了時間地點,蘇三與獨秀道別,一人向東一人向西,背道而馳。
“你照顧他們倆,我隨獨秀北上。”蘇三坐在車廂門口,邊照看車廂裏的兄妹倆,邊同朱雀商量。
“不行。你獨身一人太危險了。”朱雀斷然拒絕。
“帶著他們我不放心,我不能帶他們涉入險境。”
“我會保護你們。”
“為了奪位,皇後一黨必定部署周全。此次北上,十分凶險。若真落入皇後手裏,你一個,我們三個,分身不暇,隻怕一個也救不了。”蘇三勸解朱雀。
“一定要回去嗎?爭奪皇位是他自己的事。他不能護你周全便罷了,如今還要你相助爭奪皇位。”語氣帶著一絲慍怒。
“他是我的夫。是我孩子的父親。”蘇三語氣裏帶著一絲撒嬌的意味,她知道朱雀眼中向來隻有她一人,此次皇位爭奪實在過於凶險才出此言。
“把孩子托付給北宮初塵。我陪你一起北上。”朱雀讓步。
“讓我想想。”蘇三舒了口氣,倚在車框上,雙眸盯著遠處。
馬車行駛在漸漸寬闊起來的官道上,春意正濃,入目之處綠意盎然鳥語花香。
蘇三打開窗戶,撩起窗簾,兩個孩子扶著窗棱站著,看著外麵的景色,烏溜溜的大眼睛裏充滿對這個世界的新奇。待她處理完青回之事……他們兄妹大概可以流利說話了吧……想到要和兒子女兒分離,蘇三不由得一陣心酸。當日赫連巒眼睜睜看著她們母女三人離去,心裏隻怕是更苦。
“離梅州城還有多遠?”蘇三問道朱雀。
“大概還要一個時辰。”
“朱雀……我不能讓他們兩個犯險。”
“……”
“我會保護好自己的,這麼長時間來,我隨你也學了許多武功,轉世帶來的內力也可以運行……雖不及你分毫,可遇到危險時逃命已然足夠。而且,我可以帶迷藥毒藥,實在打不過了我可以下藥。我不會讓自己有事的。”蘇三搖著朱雀的胳膊,“帶上他們隻會讓我分心擔心焦慮不安。我唯一可以依賴信任的人隻有你了……替我照顧他們。我向你保證,一定會活著回到你麵前。”
“我說過,可以讓北宮初塵暫時照顧他們兄妹。”
“北宮初塵的父母固然可以托付,可永寧山莊並沒有看起來那麼固若金湯……你忘了當初長白尊者怎麼被人下藥,北宮怎麼被人刺傷的了?我們自以為行蹤隱秘,卻仍沒有逃過清曲的眼線。帶著孩子北上無疑將弱點帶在身上,隻會白白增加危險程度。我需要你帶著他們兄妹消聲匿跡,讓任何人都找不到……”蘇三仍堅持,她決計不會讓孩子隨她一起涉入險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