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委婉的方式(3 / 3)

“娘娘,您這是?”子桑有些不解的看著水洛煙。

水洛煙道:“這個你拿這,在宮外什麼都要花錢。你都多久沒出宮了,恐怕都忘了這些吧。”她笑著對子桑說道。

“娘娘,奴婢這些年的銀子都存著呢!這個,奴婢不能拿。”子桑拒絕了水洛煙的好意。

水洛煙又道:“這是本宮的一點心意,本宮叫你收下就收下,不用和本宮客氣。一個人在外,要注意。若是不行的話,本宮派人跟著你,可好?”她征求著子桑的意見。

子桑連忙搖了搖頭,道:“不用了,娘娘,奴婢可以的。請娘娘放心。”

“好。”水洛煙也沒再堅持,對著子桑淡淡的笑了起來。

子桑收下了水洛煙給的金子,就轉身繼續忙起了手中的活。而水洛煙安靜的坐在床邊,沒說話,隻是看著書卷,偶爾那視線落在窗外,許久都不曾收回,那表情顯得有些空洞,似乎一直陷入一種無法脫離的回憶一般。

“娘娘是否還在想龍將軍的事情?”子桑見狀,小心的問著水洛煙。

水洛煙看了眼子桑,沒否認子桑的猜測,微微的點了點頭。子桑看見水洛煙這般模樣,顯得有些猶豫了起來,沉默了會,才說道:“娘娘,奴婢有一個想法,不知可行不可行?”

“想法?若是去見龍將軍這樣的想法,那麼就不用說了,本宮不會去。”水洛煙沉默了會,才開口答著子桑。

子桑搖搖頭,道:“娘娘何不私下去將軍府走一趟,也許還會發現什麼呢?”

“子桑。”水洛煙突然叫著子桑,讓子桑的心跳加快了一下,但水洛煙接下來的話,才讓子桑這種加速的心跳緩慢了下來,“去將軍府會發現什麼?”

“娘娘,這隻是奴婢的想法。也許去將軍府走走,娘娘心中的這種積鬱的心情會好上許多,不至於每天都在這樣的想法之中。也許隻是皇上和睿王爺猜測錯誤了呢?那不是白白造成了將軍和娘娘之間的誤會?”子桑把自己的想法說了出來。

“但,龍將軍離去卻是事實,不是嗎?”水洛煙淡淡的開口說道。

子桑安靜了下來,不否認水洛煙的說辭。而水洛煙卻仔仔細細的思考起了子桑的話。好半天沒了聲響。子桑卻以為水洛煙不願意再繼續攀談這樣的話題,而立刻安靜了下來。在子桑忙完手上的活時,水洛煙卻突然看向了子桑。

“子桑,本宮等會出宮一趟。若是皇上來了,就告訴皇上,本宮休息了,不想見任何人。請皇上離去。”水洛煙仔細的交代著子桑。

“娘娘,這萬萬不可。您要是出去,出了什麼事,奴婢十條命都不夠賠的。”子桑想也不想的拒絕了水洛煙的要求。

而水洛煙極為認真的看向了子桑,道:“本宮要去將軍府。難道你願意看見本宮一直如此嗎?”她反問著子桑。

這讓子桑頓時猶豫了起來,顯得有些躊躇,許久,才道:“好。但是娘娘一定要速去速回。娘娘的周圍至少也要跟一個安全可靠的人。”

“我會讓小七跟著我,放心吧。”水洛煙笑著對子桑保證道。

子桑聽到水洛煙的身邊又小七跟著,這才放下了心。而水洛煙對著子桑點點頭,就換了宮女的衣服,稍微寬鬆了幾分,遮擋去了已經隆起的小腹,這才匆匆的出了禦龍殿。果不其然,就個水洛煙猜測的一般,慕容修在午後果然來了寢宮,子桑就按照水洛煙的說辭,拒絕了慕容修。

慕容修倒沒多說什麼,轉身離開了寢宮。而這時候,子桑卻眼尖的看見了在不遠處的小七,楞了下,頓時驚慌失措了起來,連忙朝著小七的方向奔跑而去。

“何事這麼慌張,成何體統?”小七皺著眉看著子桑,冷聲問道。

子桑立刻道:“七大人,您不是隨娘娘一起出宮了嗎?那您回來了,娘娘呢?”子桑快速的問著小七,還不斷的張望著。

小七被子桑問的一臉莫名,但那心裏掠過的想法很快的讓小七緊張了起來,再一次問道:“你說什麼?娘娘出宮了?到底怎麼回事?”

子桑這下不敢有任何隱瞞,連忙說道:“娘娘先前說要出宮,奴婢不同意。娘娘又說,是和七大人您一起去的,奴婢這才沒什麼。因為皇上也沒不準娘娘出宮,奴婢就想,有七大人在一定不會有事,自然也沒告訴皇上,可是這……”

剩下的話,子桑沒說下去,小七已經急了起來,訓斥著子桑道:“你簡直胡鬧!娘娘去了哪裏可有說?”

“將軍府……”子桑嚇的魂都快沒了,立刻對著小七說了起來。

子桑說完,小七沒了蹤跡,快速的朝著禦書房的方向而去,追上了慕容修的步伐,把子桑說的情況立刻告訴了慕容修,慕容修的臉色也變了下,立刻策馬出了宮,前去將軍府。小七也連忙跟了上去。

而子桑的眸光落在離去的兩人的身影之上,也有著一絲的焦急不安,更是帶著一絲的忐忑和複雜的情感,許久不曾回過神來。

水洛煙出宮則顯得極為容易。她換上了子桑的衣服,手裏卻拿著鳳鸞宮的令牌,倒也沒被為難,快速的離開了宮,朝著將軍府的方向走了去。將軍府雖沒人居住,但仍然有人看守,來人一看是水洛煙,立刻跪了下來請安道。

“奴才參見皇後娘娘,娘娘千歲千歲千千歲。”

“你起來吧。”水洛煙說完,就朝著將軍府內走去,而一旁的奴才也快速的跟了上去,水洛煙卻道:“你不用跟了,本宮就是隨意的走走。一會就離去。”

“是。”守衛雖然覺得奇怪,但是卻沒多說什麼。

水洛煙對著守衛點點頭,這才走進了將軍府。這是水洛煙為數不多的幾次出現在將軍府內。龍邵雲的將軍府和先前自己居住的將軍府比起來真是樸素的多。而將軍府內的痕跡,都看的出,龍邵雲是匆匆帶著莫無憂離開,許多都甚至還來不及收拾。

“龍邵雲,你真的是為了躲我才離開此地的嗎?”水洛煙自言自語的問道,漫無目的的在將軍府內走動著。

不知不覺,水洛煙走到了後院一處一直上著鎖的廂房,那窒息的感覺又輕易的席卷而來,那種急欲進入廂房,看廂房內到底有何的想法越來越強烈。那雙腳就像不受控製一般,水洛煙不自覺的朝著廂房內走了去。

那鎖著的鎖頭豈能難住水洛煙,水洛煙很快做了臨時的簡易工具,就這麼開了鎖,而後走進了這件廂房。說是廂房,在水洛煙看來,卻是一間書房。許久不曾用,沾染了許多的灰塵,這讓水洛煙進入的時候嗆了幾口,不斷的咳著,一直道灰塵散去些,不再那麼濃烈,她才緩過神來。

水洛煙這才看見書房內都擺了什麼。隨處可見的都是龍邵雲寫的詩詞。水洛煙從認識龍邵雲起,就知道龍邵雲是個能文能武的人,不僅武學精湛,文學方麵也少不輸給任何的文官,這些的詩詞都是出自龍邵雲的手,但諸多的都是帶著一種濃烈的思念。

水洛煙看著時間,都是在龍邵雲認識水洛煙後,那段時間顯得極為的頻繁。而在水洛煙嫁入晉王府,而龍邵雲去了邊陲後,那詩詞就已經變化成了一種絕望的心態,所有的內容,都似乎隨著龍邵雲這些年的心情而走,但水洛煙唯一可以肯定的是,龍邵雲不曾停止寫過這些。

而這些詩詞,有些是在塞外留下的,龍邵雲每年回京的時候回帶回,而後就小心的鎖在這個屋內。龍邵雲也深知將軍府的人紀律嚴明,絕不可能有人會私下進入。而莫無憂更是如此的人,不會去輕易的窺視龍邵雲的隱私。

最後,在案台上的書信,卻讓水洛煙怔在了原地,久久不能回過神來。那是龍邵雲親筆書寫,本想留給水洛煙的告別信,但最終卻選擇了讓它安靜的躺於此,而無法見天日。在這樣的過程之中,龍邵雲似乎也顯得極為的痛苦,那書信反反複複逇被龍邵雲揉捏了許多次,皺成了一團。

但,書信上的字字句句,卻讓水洛煙的心,窒息的疼,疼的喘不過氣。

她可以想象,龍邵雲寫下這些的時候的心情是如何的壓抑,如何的矛盾,如何的痛苦。看著落筆的日期,就正是龍邵雲去皇陵的前一日寫下的。字裏行間都透著對水洛煙的告別之意,對過去的再見之意。

水洛煙忽然明白了,慕容修進皇陵,是單獨把這個信中的內容告訴了安靜的躺在皇陵裏的自己,而非別的。

太過於強烈的情感撞擊著水洛煙的心,那書信水洛煙一次次的看著,眼淚再也無法在眼眶之中控製,決堤而下,輕易的浸染了書信裏的筆墨,讓筆墨漸漸的融成了一團,變得模糊不清。

但水洛煙清楚,這些書信裏的內容,早就如同刀刻一般,在她的骨血之中不曾離去。記憶裏一些片刻,原本顯得模糊,似乎在這一刻,也逐漸的清晰了起來。那塵封的記憶,頃刻之間破閘而出,一發不可收拾。

原來,水洛煙的感知是對的,原來,真的若不是慕容修的出現,水洛煙選擇的會是龍邵雲,那才是不違背天命,讓人羨慕的神仙眷侶。原來,她不是一世負了龍邵雲,而是負了三世,而龍邵雲默默無條件的守了三世。

那種突如其來的記憶,讓水洛煙一下陷入了一種崩潰的境地。小腹一緊,一陣溫熱的液體從下身流出,水洛煙想大聲呼喊的時候,卻已經沒了力氣,人就這麼這麼癱軟在地上,不斷的大口喘息著。

“皇上,找到了,娘娘……”小七看見了水洛煙,及地上那觸目驚心的紅,驚的連忙不顧理解的衝了上前,扶住了水洛煙。

而慕容修也立刻出現在水洛煙的麵前,無暇顧及書房內的一切,立刻抱起了水洛煙,那臉色裏的驚恐清晰可見。腳下的絲毫不曾有任何的停留,快速的朝著宮內的方向奔跑而去。而小七想也不想的朝著百裏行雲所在的驛站奔跑而去。

書房內,一灘在地上的鮮血,驚了所有人的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