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子羈定把您說的話記在心中。”水子羈的眼神裏有著異常的堅定。
“好。子羈將來定成大器的。”水洛煙看人向來很準。第一次見到水子羈,他眼裏狡黠的光,水洛煙便知水子羈絕非是麵上所見的那般愚鈍。聰明人向來懂得藏起自己的優勢,在必要的時候反擊敵人一口。而非像孔雀那般招搖,把自己的一切盡賦他人,結果則是輸的一塌糊塗。
水洛煙說完,起了身,重新打開了門,有禮的對著管家說道:“張管家,勞煩了。”
“二小姐,您客氣了。”管家恭敬的作揖到,便轉身吩咐一旁的奴才們快速的上前,把水子羈從床上弄了下來,小心的伺候著,護送到了將軍府的門口。
水洛煙也跟著出了去,到門口時,正巧和百裏行雲的目光對上了眼。水洛煙微微勾起一抹笑,百裏行雲冷哼一聲,轉過臉,不去看水洛煙這個標準的禍水。這一次,百裏行雲不再騎馬,而是舒服的賴在馬車裏,上等的水果,美酒,美食一路伺候著回逍遙穀。
徐氏淚眼彎彎的看著水子羈離開自己的視線,有些不舍,水洛煙則扶著徐氏,淡淡的安慰著。一直到這馬車再也看不見影子了,一行人才回了將軍府。在水洛煙再三的保證下,徐氏一臉疲憊的回了祠堂。
“三娘,這半月來,辛苦了。”眼見人都走了開,水洛煙對著柳名伶點了點頭,表示著自己的謝意。
“洛煙客氣了。記得答應三娘的事便成。”柳名伶笑著,有些風情無限。
兩人對看一眼,那是女人之間的默契。水洛煙連續半月來的奔波也有些乏了,正想告辭回煙閣時,柳名伶突然皺起了眉頭開了口:“洛煙。有些事,不知當說不當說。”
“三娘請說。”水洛煙回過身,看著柳名伶,安靜的等她繼續開口。
柳名伶沉思了會,才開口說道:“你不在的這半月多,洛容倒是有些怪異。我怕她是受不了二夫人離去,大小姐又草草嫁人,而對你有所怨恨。你還是小心提防著些。”
接著,柳名伶細細說了水洛容這段時間的怪異之處。比如,喜歡帶著婢女去京城香火最旺的寺院燒香,說是替二夫人贖罪,但這去的時間越發的經常。在將軍府,就一個人關在屋內,不曾離開過房門半步,甚至這飯菜也是送到屋內吃的。
水洛煙皺著眉頭聽著柳名伶說著,很快,那眉頭舒展開來,嘴角勾起了一抹意味伸長的笑意,淡淡的對著柳名伶說道:“多謝三娘,洛煙自當會注意的。”
“那你先去好好休息吧。”柳名伶笑了笑,也不再多言,在小蓮的陪同下,回了自己的院落。
水洛煙收起了神色,也領著茴香,準備回煙閣。卻在這時,已經半月餘不曾出現在眾人麵前的水洛容從容不迫的走了進來。看的出,這段時間,她沒怎麼好好休息,本就蒼白的臉色就算蓋了粉黛,也遮不住眼下的那一抹疲憊。可她看向水洛煙的眼神裏,卻帶著滿滿的恨意,恨不得將水洛煙給淩遲處死。
也是。她可是算害死水洛容親娘的凶手,能不恨嗎?水洛煙笑的有些嘲諷,絲毫不避開水洛容的眼神,仍就是一臉的挑釁。倒是一旁的茴香急得直拉著水洛煙的衣袖,眨巴著眼神看著水洛煙,那眼裏就分明說著,這三小姐已經沒了娘,希望她能留些情。
水洛煙斂下了神色,看著茴香,淡淡吩咐著:“你先回煙閣去。”那語氣雖淡,但卻不容任何人拒絕。茴香扁扁嘴,一臉無奈的回了煙閣。
水洛煙看著茴香離去的身影,不由的一抹苦笑。茴香,你若知道,你將來會被這個陰毒的女人害的無辜亂棍打死,你還能這麼袒護嗎?但很快,水洛煙收起了思緒,看向了水洛容開口問道:“不知妹妹特意來找姐姐有何事嗎?”
水洛容意外的不再像平日那般的嬌弱,徑自問道:“娘慘死,姐姐被你嫁到府外。這下,你可滿意了?”
“妹妹此言差異。二夫人的死和二姐有何關係?那分明是自作孽不可活。大姐自己惹下的禍端,也能賴二姐頭上?”水洛煙三兩下就擋回了水洛容的話,又定神看了會,才說道:“隻是姐姐倒覺得奇怪,這親娘死了,大姐外嫁,可這做妹妹的臉上卻不見得一絲哀傷,就好似……”說著,水洛煙勾起一抹笑,又道:“好似忙著算計別人,替自己鋪路?”
“你……”被人戳中心思的水洛容麵色扭曲,好半天沒說出一句話。
水洛煙淡淡笑了笑,也不急著催促水洛容。她倒是想看看,水洛容還能說出什麼。她可不認為,她這麼大的麵子,回了將軍府,值得閉門不出的水洛容親自出來迎接。更何況,水洛容這每天定時出去了寺廟,恐怕可不是給水李氏贖罪這麼簡單,應該是私會情郎,私下想對策去了吧。
突然,水洛煙有些邪惡的想著。若水洛容某一日發現,她覺得可以依靠,可以是同條船上的人,也叛變的時候,水洛容的表情會是多麼的精彩。
水洛煙還在沉思的時候,水洛容突然笑了起來,收起了先前的情緒,說道:“也是,姐姐有囂張的資本。現在娘不在了,大娘可是名副其實的嫡夫人,姐姐可是嫡女,這聖上的指婚一下來,可就是未來的太子妃和皇後娘娘了。妹妹可不敢多有得罪。”水洛容的話寓意頗深。
水洛煙似笑非笑的說道:“若真有這天,姐姐也定帶妹妹去太子府,姐妹共伺一夫,不是以後的佳話。”
水洛容被水洛煙這麼說,臉色又有些陰晴不定,但水洛煙卻沒了和水洛容糾纏的心,冷了臉色,道:“妹妹,對不住,姐姐舟車勞頓,有些乏了,要回煙閣休息。就不奉陪了。”說完,不再理會水洛容,就徑自走出了前廳。
水洛容看著水洛煙離去的身影,眼神越發的陰毒,一直到水洛煙的身影消失不見,她才收回了眸光,轉身回了自己的屋中。
這一夜,將軍府內的人,各懷鬼胎,倒也顯得相安無事。
水洛煙大概是真累了,回了煙閣倒頭就睡,第一次忘了這規矩和時間,醒來的時候已經快接近正午時分了。可她這人還沒緩過神,茴香就急匆匆的衝進了屋,差點一頭撞在門板上,水洛煙看著茴香皺起了眉,問道:“茴香,大白天的你怎麼好像有鬼再追?”
“小……小姐……”茴香不斷喘著氣,半天沒說清是什麼事。
水洛煙徑自下了床,沒理會茴香,收拾起自己。一直到茴香緩過神,她才急急的說道:“宮裏來人了。高公公也來了。這會,大夫人,三夫人都在廳裏候著呢。皇上下了聖旨,宣你進宮。”說完,茴香不斷的拍著自己的胸膛,平穩著氣息。
這高公公可是來了會,硬是被三夫人擋了下來,說是水洛煙才回的府有些不適,還未起身。安撫好了高公公,才急匆匆的打發人去喊了還在煙閣的水洛煙。
水洛煙聽到茴香這麼說,眉頭一下子全皺在了一起。這高勝來的未免也太過巧合?她這前腳才進府,後腳就來了人?沉了會,水洛煙喚來茴香,快速的收拾好自己,便匆匆去了前廳,前廳裏,柳名伶和高勝正聊的歡暢,水洛煙撇了眼高勝寬大的袖口,想必在那又搜刮了不少好處。
水洛煙收起情緒,走到前廳,對著高勝福了福身,說道:“洛煙見過高公公。”說完,才對著徐氏和柳名伶分別打了招呼,柳名伶這眼見水洛煙來了,便安靜的退到了邊上,不再開口。
高勝一見水洛煙的身影,便來了勁,說道:“哎呀,這可把水小姐給咱家盼來了。”那特殊的尖銳嗓音,不乏藏著絲矯情和諂媚,甚至離了座,朝水洛煙的方向走了來,一臉的歡喜。
水洛煙皺了下眉頭,又很快笑道:“洛煙怎麼能勞煩高公公,高公公您快請坐,洛煙可擔待不起。”她說的虛偽。
“哪裏哪裏。這水小姐以後可是太子妃,是未來的皇後娘娘,奴才這可是三生有幸才能親自到將軍府等水小姐呢。”高勝那一臉的諂媚,看的水洛煙有些不太舒服,也因為高勝話裏的意思,讓她的眉頭皺了起來。她不在的這半月,竟然發生了這麼的變故?一切成了板上釘釘的事情?
水洛煙想的有些煩躁。但轉念一想,慕容修前幾日還在說到要她嫁入晉王府之事,依那男人的性子而言,絕對不可能讓這半路出來的程咬金給壞了事,還是說,這之間有何貓膩?而水洛煙的這副模樣,全然落在了高勝的眼裏,自然被他曲解成了水洛煙這是不敢相信的神色。
高勝輕笑了聲,那尖銳的嗓音又傳了來,道:“水小姐。您這半月不在京城,當然不知。您上次進宮,皇上對您的印象極好。這下啊,傳到了皇太後的耳裏,皇太後親自問過皇上,聽完皇上誇您,再加先前宮宴見過您,可對您也滿意極了。加上太子殿下對您情有獨衷。這下啊,就吩咐咱家隨時等著您回府的消息,親自帶您進宮。太後見過,皇上就自會下旨。您可就是真正的太子妃了。”
高勝說的可是眉飛色舞。但這話到了水洛煙的耳裏,卻讓她大大的鬆了一口氣。原來事情還沒到無可回轉的餘地。
可就算如此,進了宮,一切又怎麼說呢?
高勝說完了來龍去脈以後,變一臉笑意的看著水洛煙,伸出手,又說道:“那就有請水小姐和咱家進宮吧。這轎子在外等著了。”
水洛煙笑了笑,淡淡說道:“有勞高公公了。”
說完,水洛煙便走在了前,高勝連忙跟了上去,就這麼一路進了王宮。同樣的紅牆磚瓦,金碧輝煌。同樣的層層疊疊的亭台樓閣,美不勝收。隻是,來的人,心境不同,自然感受也不同。這深宮,在水洛煙看來,就似一座華麗的牢籠,關進去的,是自由還有那隨著歲月逐漸老去的風華。
“民女水洛煙參見皇上,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