懷容打量著她自信的神情,淡淡淺笑盈上嘴角:“如果是請我出去,簡大人為何要脫去外衫?難道簡大人覺得對我沒有任何話要說嗎?”
眉梢的驚詫很快被她掩飾下來,浮上眼角的是一絲玩味:“你是說,想與我談談?”
懷容低頭笑道:“我知道我沒有這個資格,所以不是想,是懇求一個機會而已。淑律姐,我知道你這些年是很辛苦的。溫大人死前給你留下這麼大一個攤子,你作為護衛皇權的世家之女,既要保護教育新帝,又要擔憂可能謀反的人。何皇後是你這些年來一直潛心培養的,我不過是一個外人。而且你早就告誡過我,讓我不要再出現於他的麵前。”
簡淑律靜靜地聽著,玩味之色已經褪去,換上一派嚴肅。隻聽懷容繼續道:“我就算服軟,說我錯了,你也不會原諒我。因為我已經讓你煩心了這麼久。如今我隻不過是你手裏的螞蟻,你想要怎樣都成,隻不過我還想說——若你能順水推舟,我不會讓你失望。我生下的皇子的的確確是皇家血脈,問心無愧。”
簡淑律微微一笑,仿佛毫不在意的語氣:“你師兄葉淩波,我安排得妥妥當當的,準備過幾天就送走。”
懷容閉上眼睛,語氣淡淡:“我知道你早就有了主意。如果要殺了我,我也無法,僅在你一念之間而已。都這麼多年了,你也應該知道,我現在唯一能指望的,不過是聖上的恩寵和你的提攜而已。”
許久無語。懷容再次睜開眼睛時,卻看見簡淑律釋然的笑意。她神容輕悅,搖首笑道:“好。你隻要知道,你什麼都不知曉就行了。”
“我相信,你們已經成不了氣候,所以,隻要你願意,我就可以做到。”簡淑律微微一笑,“別後悔。”
懷容哂笑。仿佛從一開始,她在簡淑律麵前就是被動的,永遠也改變不了。這就是宿命,她不能掙脫,隻得順從。
簡淑律踏進富錦宮的時候,輒漵正在與兩位宮妃模樣的人客氣地說著什麼。她走上前去行禮道:“奴婢見過皇上,蘇太嬪,許太妃。”
蘇談靜頷首喚她起來:“奉禦大人不必客氣。”輒漵見到她嚴肅的神情,也肅然起來:“怎麼樣了?”
簡淑律抬眼一瞥,似乎看見輒漵局促地將拳頭握緊與二位太嬪殷切的神情,心裏的悸動也釋然了。她微微一笑,抬起頭來,合掌輕拍:“皇上思慮好了?”
殿外走進來一男一女,見到皇帝之後俯身下拜:“臣妾杜思然,草民楊瞬叩見皇上。”
輒漵抬手示意杜美人起身,蹙眉看著楊瞬:“你是——”
唯有蘇談靜眉際現出一抹驚詫:“楊醫正?”
楊瞬苦笑道:“自從先帝孝惠淑皇後薨逝後,草民就辭官了。”
蘇談靜釋然地笑了:“是了。我聽兄長說起過你辭官的事情。”她本來不應該與宮中醫官相識,但由於兄長煜常與此人來往,所以她是認識楊瞬的。
簡淑律示意他站起身來:“先帝曾經稱讚,你的醫術在大灤無人能左。昨日本官命你給貴妃玉氏把脈,你見她脈象如何?”
“回大人話,”楊瞬深深地低著頭道,“貴妃娘娘才生產過,身體極度虛弱,又加上心力支瘁,隻怕若不加以良醫治療,會留下病根。”
輒漵驚得從椅上騰地站起:“你說的可是事實?”
簡淑律頷首柔聲道:“皇上請稍慢,先坐下說。楊瞬,雖然你已經辭官,但念及你功勞無限,本官還是要尊稱你為大人。張大人,你照實說,貴妃的身子,是足月生下皇子的跡象嗎?”
楊瞬怔了一下,隨即抬起頭來大聲道:“回大人,回皇上,皇子若不是足月出身,草民敢受剮刑!貴妃玉氏之所以看起來不是足月生產,是由於服藥的緣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