懷容稍稍一愣,心中無味雜陳。是時候了嗎?也許,她與皇宮的緣分就到此為止了吧。心裏一暖,她正準備點頭同意,眸子一側,瞬間變了顏色。武藝的直覺讓她悚然一驚,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跳開,並順手拔出葉淩波腰間的長劍,挽了幾個劍花後遠遠跳開。幾個飛鏢在她耳邊呼嘯而過,剩下的被她手裏的長劍格擋開去。
她順勢身軀一扭,長劍橫在胸前,做好了防禦和進攻的準備。這把入木劍,她從小就使得順手,沒想到今日卻要對這把劍的主人出示。“帶我走,到哪裏?去閻王那裏嗎?”她冷笑道。
葉淩波繃緊的神色漸漸緩和下來,但手裏的飛鏢仍舊緊緊地沒有放鬆。“如何?”葉淩波眉梢一挑,“你想反抗師父的命令嗎?”
“懷容不知何罪之有。”懷容神色冷淡。
“是嗎?”葉淩波譏誚似的一笑,“你違抗師父的命令,這難道不是罪嗎?”
腦海裏頓時靈光一閃,難道說,那日裏的字條,不是簡淑律偽造的?可是既便如此,那日的她又怎能相信:簡淑律已經知道了她的身份,連她的行蹤也掌握得一清二楚,她若是貿然行事,說不定會給師父帶來阻力啊。
上一次見到那個人,是他帶著她和張倪逃出了皇宮,那日,他也曾經說過要帶她走的話。那一天,她以為是師父派他來試探的。經過今日的事情,她確定了那日的想法。五師兄從來都是師父派來監視她的人,即使他平時對她多麼照顧,多麼體貼,還是改變不了他忠誠效勞的對象。
懷容歎息一聲,放下劍來:“葉師兄,你聽我說。你知道我為何在這冷宮裏嗎?就是因為行跡已經敗露了。那個時候,我根本不能相信任何人,任何傳書,因為我隨時都會有生命危險。我本來就是一個自私的人,我怕死,如果不能得到師父當麵的命令,我絕不敢貿然行事。”
葉淩波看著懷容,神色萬分溫柔:“我相信,所以我真的是來帶你走的。師父要殺你,如果你再不走,恐怕就真的走不了了。懷容,我本來想的是,即便讓我殺你,也不能讓你曆經折辱死在尋風的手上。可是現在我發現,我根本殺不了你。”
懷容掙脫他拉著自己的手,警戒地向後退了一步:“我不能跟你走。”話語間她餘光一直瞥著葉淩波的左手,唯恐他再出新招。
“你不用怕,師父他奈何不了你。難道你就真的決定在這裏住一輩子?”葉淩波看著天色,神色有些慌張,“妹子,再不走就真的來不及了!你別怕,師父他……”
“他怎麼了?”懷容盯著他的眼睛。
“反正他已經自顧不暇了。”葉淩波頓足,“你快快隨我來吧!”
懷容還是有些猶豫,忽地有什麼東西從高處落下,擦著繁茂的樹幹朝他們步步走來。他走得不算慢,但是聽得每一個腳步聲的時候,都讓人心裏一沉。
能讓她有這樣感覺的,所知隻有一人。
懷容握緊了手裏的長劍,劍尖朝左偏斜,微微顫抖著。
來人一襲簡潔的黑衣,衣襟微敞,顯得格外隨意。左手上還纏著一段稍稍沁紅的紗布,大概是那日打鬥中留下的傷痕。他停下腳步,隨意地舉起手裏的長劍。那劍長七尺二分,極是輕軟,窸窣地在微風中顫動,仿佛會被吹斷一般。盡管知道自己肯定敵不過他,但懷容還是沒有立刻放下手裏的劍,棄械投降。
尋風沒有立即出劍,按照他的習慣,他在等,等獵物掉以輕心的時候再給以致命一擊,讓對方毫無還手之力。作為格思會最厲害的殺手,他從來都是這樣做的,也從未失敗過一次。
懷容歎了口氣:“師父怎麼樣了?”
尋風偏頭瞟了一眼葉淩波,容色分外恬淡:“他沒告訴過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