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秀珍,對不起,我真的不能告訴你陳子澄去了哪裏,但是我告訴你,他一定還是會回來的,這點你要相信我。”黃埔日出說,“我不會騙你這個。
他會回來,不用你說我也知道。”沈氏難過的說,“每次他都是這樣,對我說,我過兩天會再來,嗬嗬,誰知道他說的這兩天到底是多久?有時候真的是兩天,有時候是十天半個月,還有一次,他竟然過了一年才來找我。嗬嗬,我知道他陳子澄身份顯赫,地位特殊,統領著一群錦衣衛。可我始終不能明白,他到底把我當成什麼人……”
“秀珍,這些話你可以等著陳子澄回來對他說。因為你說的這些話我都聽過了。
沈氏問。
“聽我自己說的。”黃埔日出喃喃道,“嗬嗬,你對陳子澄說的每一句話,都是我在心裏對你說過千百遍的。幾年以前,我們幾個在一起,你明明對陳子澄傾心不已,卻還是對我總是那麼曖昧,最後弄得我拋妻棄女的為了和你隱居山林而來到了這裏,可你卻對我說,你最愛的人是陳子澄,你不要跟我住在這裏,於是你就回到了你的同喜客棧,嗬嗬,你知道我在心裏把你剛才說的那些話說了多少遍嗎?
寶蟬聽到黃埔日出說的這些話,心中一怔,想不到,這個老頭竟然是有了家室之後才認識的東家?這麼說來,這老頭也是個薄情寡義之人了,為了一個不愛自己的女人,竟然放棄了自己的妻女,唉……如果是這樣,那他的妻女也太可憐了……
想到這裏,寶蟬不禁看了看東家,如果說黃埔日出說的是真的,那麼東家這麼做,其實也挺不厚道的,拆賽人家家庭不說,心裏明明沒有人家,卻還是給人家假的希望。不過,其實隻要東家對自己好就夠了,管她對別人怎樣呢?反正自己是一開始便打定了主意,一心一意的服侍東家的。
你不要再提那些陳年往事了。那些事,我也不會對你說對不起的。”
“當然不必,那些原本就不是你的錯啊。“你並沒有讓我拋妻棄女,你隻是讓我愛上你了罷了。至於後來我做的那些事,其實都是我自己的決定,和你一點關係都沒有。”
這老頭,倒是挺能想得開的。
寶蟬在心中念道。
黃埔日出說完這些,場麵裏三個人便是有了一陣子的沉默,誰都不肯開口,也都不知道對方心裏在想些什麼。
其實在很多時候,我們心裏一旦感受到痛苦,最開始表現出來的,往往就是沉默了,不知道該如何麵對,所以我們沉默,害怕一開口,一動彈,那種撕心裂肺的疼痛就襲上身來。
還是寶蟬開了口,她說道,“黃埔大夫奴婢求您,如果您真的把陳子澄的下落告訴了我們東家,我一定留在這裏數月伺候您,可以嗎?”
“小丫頭,有你什麼事兒?”黃埔日出看了看寶蟬,不屑的說道,“老頭子我自己生活的好得很,又不是沒手沒腳,要你來伺候?再說,我的小雞小鴨還需要我來伺候呢,我怕你來了把他們都給嚇跑了。”
“黃埔大夫。我可以……”寶蟬已經知道了黃埔日出的脾性,所以他剛才說的那些話,讓寶蟬並不覺得生氣,隻是一心想要說服那黃埔日出快點把陳子澄的下落說出來,因為寶蟬已經看出來了,如果他繼續不說,而東家繼續在這裏耗著的話,那麼兩人之間不知道還要說出多少往事。而且,說的往事越多,東家可能就會越痛苦。
可是寶蟬才不過一開口,就被東家沈氏給打斷了,“寶蟬!”
寶蟬本來還想說些什麼,可是看到東家開了,便不再說話隻是低下頭道,“東家,您有什麼便請吩咐。
不要再說了。”沈氏看了一眼黃埔日出,說道,“我很了解他,他既然真的答應了陳子澄不告訴我他的下落,那麼他就一定不會說。本來,我打算著,這麼多年過去了,不知道這老頭子的脾氣會不會改改,所以抱著來試試看的僥幸心理來的,沒想到,嗬嗬,這麼多年過去了他還真的一點都沒變……”
“你也是,秀珍。”黃埔日出又開口道,“你也一點都沒變。”
東家,咱們就不問了嗎?”寶蟬開口道。
沈氏搖了搖頭,說道,“別問了,問也問不出來什麼的。黃埔日出不可能說的。”
”寶蟬彎下腰,點點頭,小心翼翼的說道,“那現在該怎麼辦?”寶蟬是想問,我們是不是該走了,可是看這情形,又不知道該不該開口。於是隻能把問題咽到了肚子裏。
然而黃埔日出卻開口問出了寶蟬的問題,隻見他紅著眼睛,滿是溝壑的麵皮上寫滿了一種詩情畫意的悲傷,看起來很是滑稽。紅紅的眼睛裏,帶著一種痛苦的不舍,看得寶蟬心裏竟然微微有些不忍心了,於是別過頭去,不去看他,隻是聽到他帶著哭腔的開口問道,“秀珍,你要走了嗎?”
寶蟬看了看沈氏,看到她也是滿眼的通紅,似乎她的臉上也寫著一種不舍得的情緒一般,但是她沒有開口,隻是點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