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忽然一把拉著她的手,盯著她的眼睛,狠狠的看。
他說,不管你是小彩還是長安,我愛上的人是誰隻有我自己知道。
他說,如果你這麼想,那麼小彩一定會比你還悲傷。
他說,小彩常常說她做夢會夢到和她一樣的女孩,長相一樣穿著一樣,可是她身邊有媽媽。她小時候和我說起這些的時候,我都會笑話她,然後把她逗哭。你相信嗎,我隻見她哭過兩次。她常常笑的,每天每天都笑,好像每天都有開心的事情。
說了許多許多,終於蓋棺定論———活著就好,要帶著死去人的希望好好幸福。
長安隻覺得空氣裏有什麼東西一絲絲滲進皮膚,從頭頂腳底一點一滴衝進來,勢如破竹,轟轟烈烈。
眼眶瞬間濕了,大顆大顆的淚珠落下來。落在林吾飛越手上,順著手腕流下去,滴在地上。
終於哭夠了,累了。她才抬頭,看著他,定定的說。
那封信,是康永裏寫的。他知道的比我都清楚,我看了媽媽的日記拿了爸爸的頭發去做了DNA才知道我是他的親生女兒。連我都不知道當年爸爸報錯了孩子,他怎麼會知道。
飛越,我不能無動於衷了。
飛越,其實,康永裏來過的。他不是第一次來家裏了,我見過他。
那一次,是夏安梨第一次生病。
許久,他點頭——好,一切交給我。
她仍舊不許他伸手,他把所有事情飽攬在懷,隻留給她明亮和快樂。好像一直一直都是那樣。
長安窩在他懷裏睡著,睫毛微卷,眼角淚珠晶瑩。
他想起背後那條疤,那是上次康永裏出現時他第一次私自動用暗堂的力量打壓一個人,然後在刑堂裏領的懲罰。
至今,留有一條疤痕。
沒想到,這個人會這樣大膽,堂而皇之再次出現。
他調查到的那些事,還是先不要告訴小彩的好。告訴她,不知道又會出什麼亂子。
這麼安靜的睡顏,他可不許任何人破壞,包括他自己。
除了寄那封信給她之外,康永裏並沒有再做出任何舉動。
越是安靜,越是不安。
自從那晚之後,她同安源的關係緩和下來,竟越來越像父女。沒有劍張拔弩,沒有冷嘲熱諷,沒有故意做對。連帶著同夏安梨,也親近起來。
周三的下午,長安小水坐在夏安梨身邊學做絲絹牡丹。剛做了花瓣將要那綠色絲帶纏上花蒂,手指一疼,整朵花掉在地毯上。
右手食指不停地抖動,微弱的,迅速的。許久停不下來。
強自捏在左手心裏,仍舊不起作用。
心裏慌慌的,好像有什麼不好的事情發生了一樣。
飛越在公司,有一大群保鏢,不會有事。一揚一直在畫室,也不會有事。爸爸,爸爸呢,往常這個時候早就該到家了。
“安叔,安叔!”揚聲叫人,無人應答。
“安叔去公司接他了。”夏安梨吱聲,微笑著。
長安從沙發旁摸起電話按下去,快接快接快接啊。
“小彩,怎麼了?我到鍾樓廣場了。”人聲鼎沸,車馬嘶鳴。
“嗯,沒事。爸爸早點回來就好。”一顆心落回肚子,沒事,沒事。
“哐啷!嘭!”電話裏忽然響起了巨大的撞擊聲。
“爸爸,爸爸!”一聲比一聲焦急,這是什麼聲音!
一分鍾,漫長的像一個世紀。
“小彩,沒事,別怕。前麵車子出事故,刹車不及而已。不過要晚一會兒回家了,手肘擦傷了一點,我先去醫院。”
“不,爸爸,你先回來。你先回來!”那聲音充滿了篤定和命令。
“好好,小彩你不要急,我回來,馬上回來。”
安源到家的時候是晚上八點,一進門就被按進沙發消毒包紮。那醫生,卻是熟人,林吾飛越的家庭醫生。
細細描述了出事時候的狀況,確定是意外波及才放了心。
轉頭幫忙收拾藥箱,錯過了安源和林吾飛越眼中的一絲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