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家丫頭,微微的澀,微微的甜,我家丫頭?
“小彩啊,這麼可愛的孩子。要是有個姐姐或者妹妹多好啊……”惋惜的語氣,卻生生驚了安源。
“是啊,若是有,該多好。”
該多好。
長安坐在一旁聽著他們說話,有一搭沒一搭的恭維,實在無聊。可惜一聽到這句話,那些她想知道的,都知道了。
康永裏知道的,真是有些多了。
那夜,她又入夢。
“爸爸,能不能,給我講一個故事?”
夜裏,她站在書房門口,冷靜的問他。
然後,沉默。
鬥室清幽,鎖人魂魄。她終於,想要知道了。
好。他靜靜的開口,開始講述。
一個關於過去,關於未來,關於愛情和親情的故事。
是嗎?是嗎?是這樣嗎?
青梅竹馬的老套開始,不甘心失去的鬼迷心竅,悔恨半生的艱難過往。安源,安源,即便早就知道,即便早已清楚,仍舊是怨是恨。
做不到淡然。
那個故事裏,安家的長子和林家的幼女早有婚約。那一年,少女卻愛上了同係才情洋溢的木藝少年。私奔,逃離,被抓回,反反複複。然後,少年遭遇一係列打擊之後心髒病發,躺在醫院奄奄一息。
安家長子伸出援手的唯一條件就是如期舉行的婚禮,以及,少女貞潔的身體。
而後,少年接受了最好的醫治。少女失去了自由,失去了,幸福的可能。那個她叫了二十年哥哥的人,奪走了她的一切。自由,歡樂,貞潔。
安安靜靜的等待少年的康複,然後魂歸九天。那是她曾經的打算,然後那一天有父如此,讓她安穩的離開。
少年和少女,安靜的離開,帶著別人的孩子。
那是一對可愛的雙胞胎女孩,年齡相差七分鍾。已為人母的女子為長女取名小彩,幼女取名長安。
幸福,好像終於來臨。
然後,又戛然而止。
幼女長安心髒不全,遺傳了父親的宿疾。安家長子悄悄出現,悄悄抱走了那個孩子。那個他以為是小彩的長安。
他說,舒和,這兩個孩子,總要有一個是我的。他說,舒和,小彩的心髒病我會治好。以後,我不會再來找你。
這是,多好的條件。
他說,“我以為我抱走的是小彩,我一直以為我抱走的是小彩,其實你才是真正的小彩啊。長安。”
長安聽著完整的故事,忽然無悲無喜。
她看著他眼角淺淺的皺紋,淡淡回話。
我是小彩,她是長安。但錯誤一開始,我就成了長安,那麼我永遠都是長安。
我是長女,我是姐姐,可是厄運全都給了妹妹。她才應該在有限的時間裏陪著父母好好快樂,她才該擁有那樣明媚的童年。而我,上天既然給我健全的身體,就該讓我在沒有母親的地方好好受苦才對。
安源,你看,你又做錯了。
可是——我不會怪你了。你是我的親生父親,無論如何我永遠改變不了這個事實。何況,這些年,你沒有虧待過我。我沒有資格怪你。這些年,對不起。
爸爸。
夜深人靜,有父如安源,痛哭出聲。
二十年的苦,二十年的悔恨,二十年的折磨,似乎都是為了這聲真實的,充滿感情的,爸爸。
斯人已逝,他在沒有補償的可能。唯有這一個,是他至愛之人留下的珍寶。
他,別入所求了。
長安垂眼,她到底,是夢是醒。
“林吾飛越,和你有婚約的,是我妹妹。”
周六,長安站在林吾飛越的黑白色房間,愣愣開口。
“嗯,我知道。”
“是我害死了她。”
“如果沒有我,她就會很健康,會好好長大,會和你一起很幸福。”
“我不該來到這個世界,可是現在,隻剩下我和……”頓了好久,才有張嘴,“爸爸。”
“還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