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娓娓,我隻是去出差,隻有四天……”
可是娓娓不依不饒,“又是出差,這次是整整四天都把我一個人丟在家裏?……不,我不要!你不如把我切碎了,放進行李箱裏一起帶走吧!”
偉誠驚訝於娓娓冷酷犀利的言語,他說不出話來,甚至看見娓娓不知何時擺放在茶幾上的水果刀。他心裏一陣陣地發涼,又被娓娓火一般的眼神烤得發燙。有些女人以愛情為她們人生唯一的目標,偉誠終於明白,他攤上了極度危險的一個。
那一次,偉誠放棄了他的出差,打電話向老板低頭哈腰地解釋。而娓娓則全然不顧偉誠的委屈,她欣喜地纏繞在偉誠的身上,庸懶而愜意的,就象一隻滿足的貓。
貓……
偉誠突然想到了。
幾天後,娓娓收到了偉誠送她的一份禮物。她小心翼翼地打開籠子,一隻渾身雪白的貓瞪圓了琥珀色的眼睛,扭捏了幾下,終於接受了娓娓的擁抱。
“這是……”娓娓很是喜愛,含淚幾乎說不出話來。
“我知道你怕寂寞,以後即使我不在,它也可以代替我陪伴在你身邊的。”偉誠說著,動情地擁住了娓娓,娓娓也擁住了雪白的貓兒。一時之間,三個生物體彼此共享著同一份體溫,竟然都有些糊塗的沉醉了。貓兒在娓娓的懷抱裏平靜地吐露著呼吸,而娓娓半閉著眼睛,喃喃輕語著,“偉誠,偉誠……我愛你……”也不知是對著男人說,還是對著貓兒說。
但從此,娓娓真的把貓兒當成了偉誠的替身了。她精心調配著每天的貓糧,然後敲打著小碗柔聲喊一句,“偉誠,吃飯了……”
那貓兒聽了,便邁著急切而滑稽的步子奔到娓娓的身邊,先圍著女主人討好地轉一圈,然後享用娓娓為它準備的食物。娓娓蹲下身子,看著貓兒吃著碗裏的食物,迫不及待地甚至粘在了它的胡子上。娓娓笑了,笑得容顏都僵硬了就開始哭,甚至狠狠地突然抱起貓兒,惹著貪吃的貓兒不耐煩地用爪子刮著娓娓的手。
娓娓又開始經常哭泣了。在擁有了貓兒後,她不再寂寞,卻也因此仿佛卸下了偉誠的一個包袱,偉誠開始放心地,肆無忌憚地在娓娓的生活裏缺席。
比如此刻,娓娓扳著手指細細地數著,然後悲哀地對自己說,今天已經是偉誠出差的第十天了。
她曾經打過電話,語氣從忍耐到狂躁,“為什麼還不回來,不是說隻五天就回來的嗎……還有工作?為什麼……為什麼要加班?……我不要,你立刻回來!……你快回來啊,不然的話我就……”
就什麼?就什麼呢?
娓娓沒有機會說出來,偉誠疲憊而決然地掛上了電話。
娓娓傷心透了,她把頭靠著牆壁撕心裂肺地哭泣,甚至胸腔裏的心髒都仿佛在絕望地撞擊著根根肋骨。她哭幹了身體裏的水分,直到再也淌不出眼淚了,她感覺自己就象是一根幹枯的樹枝。她的男人是不是不愛她了?她克製不住地想著,然後癡癡地發笑,用自己的頭顱一下一下敲打著堅硬的牆壁。
嗒……嗒……嗒……一聲聲清脆的回聲在房間裏縈繞著。
娓娓突然感覺自己的腳跟濕了,她愣愣地垂下頭,看見是貓兒不知何時蜷在她的腳邊,正討好地舔著她的腳趾。娓娓有些糊塗,但隨即貓兒鮮紅刺眼的舌頭令她明白了。她以頭撞牆的聲音被貓兒誤認為是開飯的聲音,貓兒饑腸轆轆地過來了。
娓娓笑了,她看見自己的笑容倒映在貓兒琥珀色的瞳孔裏,卻是說不出的詭異模樣。她伸手去抱貓兒,貓兒竟一時有些怯懦,但徘徊了下,究竟喵喵叫著接受了娓娓的掌心。娓娓把它抱在懷裏,用她柔軟的皮毛磨蹭著自己的臉,然後靜靜地傾訴著,“偉誠……偉誠……你永遠這麼乖乖的該多好啊……一輩子都伴著我,吃我為你準備的飯……”
貓兒被她抱了一陣,卻怎麼也等不到食物,多少有些煩躁了。它的小爪不斷地擾著娓娓的臉,不耐煩地叫著,圓滾滾地身體掙紮著想要離開娓娓。
娓娓的手牢牢地箍著貓兒,束縛著懷裏僅有的幾份溫熱。但貓兒情急之下,抓傷了娓娓的麵頰。血珠子順著側臉滑落在貓兒小小的腦袋上。娓娓並不覺得疼,仿佛痛神經已經是死的了。隻是看著這個如此急於要擺脫她的小家夥兒,她不由漸漸地生氣了。
“偉誠,你在幹什麼……你不要我了嗎……連你都不要我了嗎……”她悲愴地說著,不知是對貓兒還是對她的男人,“是厭倦了嗎……是喜歡了別人嗎……知道我有多在乎你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