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21章 尋死 (2)(2 / 3)

正胡思亂想著,房間裏的爸爸總算肯起身了。他把髒兮兮的外套夾在腋下,想了想,又劈頭蓋臉地扔給我。

“老子先洗個澡,你在外麵乖乖地等……”他這麼吩咐著,走進了淋浴房。

他洗澡並不關門,當著走廊裏五六個脂粉女人的麵,嬉笑著脫得赤條條的。舞小姐們驚呼著,遮著我的眼把我拉到一邊。

一個著實氣不過,開口罵了幾句,“那個殺千刀的,老不正經……當著自己的女兒還這樣……”

“可不是嗎……”另一個也跟著罵,“見了女人就沒了骨頭。床上床下一副畜生樣子,還記得不,小妍她媽就是……”

神經被撕扯,我連忙凝神地聽。但媽媽桑從走廊那頭過來,厲聲地喝一句,“那麼空閑,閑到都在嚼舌頭了?”

舞小姐們支支吾吾,不多久就散了。我卻不甘心,扯著媽媽桑的袖子問,“她們說什麼?我媽媽就是什麼?”

媽媽桑的眼神有些躲閃。她抓了一把糖果給我,我任性地丟在地上。

“為什麼……爸爸不提有關媽媽的事情……連你們都不肯告訴我……老師說我思念母親,所以有嚴重的自殺傾向……她一直勸爸爸,說我病得很嚴重……可是,可是,我真的不明白……”

媽媽桑聽了,驚訝得眉目擰成一團。她按住我的肩膀,彎下身湊近我,近得我可以看見她眼角的紋路正在徐徐地呼吸。她似乎想要說些什麼,但可惜爸爸晃悠著從淋浴房裏走了出來。媽媽桑立刻就住口了,退到一邊。爸爸輕浮地在她的屁股上摸了一把後,領著我往家裏走。

路上,正午的陽光火辣。九月的風吹不涼它,反倒被束縛成一個個小旋渦,隻得窩囊得玩弄著樹葉。

爸爸忽然問我,“那個女老師,還在研究你的神經病嗎?”

我垂下頭,知道他聽見了我和媽媽桑的對話,“老師說,那是心理疾病。”

爸爸歪著頭,似是不理解其中的差別。停了會兒,他又問,“那,她怎麼不來家訪了?我還一直等著呢……是不是你攔著她,不讓她來?”

我不敢看爸爸的臉,心虛,隻得低頭走得更快些。卻是忽然,肩頭被生生拽住,右臉一陣火燙的疼痛,爸爸甩著巴掌凶神惡煞,“敢壞老子好事兒?信不信我打死你?……我今天就去告訴你老師,明天到家裏來家訪吧……嗬嗬,送上門的,我當然要‘好好’招待她。”

爸爸陰沉地笑了,仿佛眼前正出現著誘人的幻景。妖嬈的,迷惑的,令他口水潸潸。

那天夜裏,他翻箱倒櫃地找出家長聯係手冊,撥打了老師的電話號碼。老師在電話的那一頭虔誠地連連稱好,似乎為爸爸的改變而欣喜不已。我無力抵抗,爸爸的腳邊有一把水果刀。他邊誠懇地和老師對話,一邊用腳趾撥弄著刀,寒光凜冽地照耀著我。掛上電話,他甚至說,“明天你不用上學了,在你老師來之前乖乖地給我呆在家裏。”

我怯懦地點頭。

第二天晚上,老師如約出現在巷子口。我從自己房間破敗的窗戶勉強地探出腦袋看,見她穿著淡藍色的套裝,修長的腿覆蓋著絲襪,正不安地相互糾纏。爸爸出了巷子迎她,老師稍稍遲疑,兩人不知說了什麼,老師跟著爸爸匆匆地跑進了巷子。

我猜,爸爸八成是對老師說,小妍的病又發了。

爸爸領了老師去了我樓下的房間。我被鎖在他們的上方,隻得把耳朵貼在凹凸的地麵上,凝神地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