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65章(2 / 3)

過幾天也就忘記了,未料他竟然記得。

蘇九歌和搖光是在二樓的雅間,小二十分熱心,又是端茶送水,瓜子花生,出入挑竹簾都安靜得十分合乎搖光心意。蘇九歌讓小二拿了一個幹淨的盤子進來,將一盤瓜子放在麵前,剝了殼兒,瓜子仁便放在幹淨的盤子裏,端到搖光麵前。搖光卻正抿著茶,聽樓下的說書人將故事的原因娓娓道來。

原來,公主不是一般的公主,而是皇帝最寵愛,恨不得把天下送給她當禮物的公主,這樣被嬌縱得心高氣傲的女子,對未來夫君的要求,自然不是一般的高。從她及荓開始,皇帝便開始為她選夫君,丞相家的長子,將軍的幼弟,鄰國前來求親的王儲,還有一群皇族的堂兄表弟,排著隊等她選。這個狀元,她根本就沒看上眼,隻是聽說他為了妻子拒絕自己,便想見見這癡情人物,誰知市井流言,竟然將她描繪得如此不堪!公主很生氣,後果很嚴重,仔細查,卻是那狀元為了凸顯自己的清高名聲成一方美談故意放出的流言,有什麼,比拒絕一個公主而選擇一無是處的糟糠更讓人來得感動?如此挑釁皇家威嚴,即使是三年一試才出這麼一個的狀元,也同樣落得一個腰斬集市,棄屍荒野的下場——

搖光心中豁然開朗,鬆了口氣。

原來是這麼回事啊,她還當那個皇帝假仁假義,為狀元的無狀懷恨在心。

那天夜裏,搖光開始做夢,她額角沁出細密的汗水,雙手緊緊揪著被角,呼吸急促。

在夢中,她在紅蟻居聽書,年過半百的說書人刻意裝作一副無奈又抓狂的樣子,聲音竟似撒嬌似的,對這空空的空氣道:“父皇!那些都是市井流言,我從來沒有夜會過他,那夜隻是意外,碰巧遇上了,便想見見這癡情人物是什麼模樣,誰知竟被描述的如此不堪!”末了一跺腳恨恨道:“我、我從來沒有喜歡過他!”

搖光的腦海中,一直回蕩著最後那句話,那話一句較一句急促,一句較一句大聲,幾欲將她逼瘋,明明是一個半百的老者說的話,後來竟然漸漸的,變成了一個身著華麗宮裝的美麗少女在說,再後來漸漸的,竟然變成了她自己在說——

恍惚中場景大變,她身著大紅嫁衣,眉目不喜,跪在大殿之上,有一個又尖又亮的嗓子在旁邊喊:“天地暢和,陰陽調順,萬物之統也,茲有陳氏搖光,溫柔嫻淑,儀態端莊,依我璃國之禮,冊立為後,母儀天下,與民更使。”

“欽此——”

她深深吸氣,行禮:“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搖光霍然從夢中驚醒,脊背早已被汗。

喘息著左右看看,一片漆黑。

那樣奢華的景致,也隻是記憶裏的風景……

搖光就這樣在黑暗中呆呆愣愣,不知多久——忽然,她掀開被子下地,連鞋也顧不上穿,赤著腳奪門而出,到了蘇九歌房間外,“蘇九歌,開門!”她的聲音急躁,使勁兒拍著門板,仿佛遲一刻,便會錯過一般。

“蘇九歌!蘇九歌!”

那年的夏夜也是在這裏,她被無狀的采花賊輕薄,掉落在他懷裏,從此毗鄰而居。

她送過他嵌了自己青絲的平安符,在他醉倒石桌上時為他披衣,看回舞的笑話受了傷,讓他為自己敷了半個月的藥,漫天雨絲中撐著的四十八骨油紙傘,十五夜市之後的那場皮影戲。

原來記憶是這般模樣!

該用怎樣的詞彙來形容她此刻的狂喜——

門被打開之後,還來不及說話,便被蘇九歌摟在懷裏,“出了什麼事?你怎麼隻穿了中衣就出來?”

“蘇九歌,我……”

“你的背好涼,是不是做噩夢了,還是……其他原因?”

他的聲音不同於白天的清澈,含著一絲倦怠的沙啞,搖光忽然就這樣被蠱惑了,激動的情緒被平複,心中變得異常柔軟。“我,我……我是想,給你講一個故事,是我剛才做的夢,我想把它講給你聽。”

“故事?”

沒有想到是這樣原因,蘇九歌也有些錯愕。

“嗯,是一個很長又很短的故事,這個故事……”還未說完,便被蘇九歌抱起,因為早已睡下,屋子裏沒有點燈,她就這樣被蘇九歌抱進屋子裏,直到蘇九歌用被子將她裹緊,才遲鈍的反應過來,自己剛才隻穿了中衣,脊背又因為出汗,外麵風一吹,極易感染風寒,她忽覺眼眶一熱,幾乎落下淚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