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清貧的生活,一直到我十歲的那年,也就是哥哥十一歲那年。
我們遇上了哥哥娘曾經最好的姐妹,鳳凰台的秦依。娘教我們叫她秦姨,她擁有一種妖冶的美麗,讓人一眼看上去就覺得詭異。那種美麗和哥哥那種空靈透明的美麗是不一樣的。鳳凰台是京城最好的教坊,鳳閣、凰台、鶯亭、雀樓、鳩巢,都是鳳凰台的亭台樓閣,規模龐大人才濟濟的鳳凰台經營著各種生意,秦姨看著我和哥哥驚訝的臉,掩口輕笑她說,如果不是崔鳶的死去,那麼她這一輩子怎麼努力,鳳凰台的規模都不會超過長樂樓。我不可思議的看著這個據說是哥哥的娘——崔鳶最好的朋友的女人,她,怎麼可以說這麼不敬的話。可是,我一抬頭,看見了哥哥幽黑的眼眸裏麵閃過一絲狹長的光芒。
哥哥就是在鳳凰台學會吹簫的,他很喜歡吹一首叫做《陽關三疊》的曲子,每次都一個人靜靜的坐在鳳閣的碧瓦上,旋律在他手中如同遊戲,他輕鬆的就可以讓整個京城的人聞到曲子就淚流滿麵。那個時候,我和娘、秦姨站在鳳凰台的大院裏麵,秦姨說,如果哥哥接管鳳凰台,那麼她敢肯定十年以內沒有任何人可以超越。我的臉上正準備揚起笑意的時候,卻聽見娘冷冷的說,秦小姐,我絕對不會讓蕭家的後人,來做這等勾當。
十歲的我,還不知道,所謂的教坊,除了名義上教授宮廷的舞女、歌女,大家族的侍婢以外,這裏就是不折不扣官方妓院,不折不扣的煙柳之地,是為士大夫所不齒的地方。
但是,那個時候的秦姨隻是微笑,她美麗的臉龐上有一種我看不透的神秘,更有一種我怎麼也不明白的傷感。我隻知道,秦姨彈得一手好琴,她教哥哥吹的曲子很好聽,她擁有一種奇怪的、可以致人於死地的能力——當然很多年以後我知道那就是所謂的武功,我很喜歡這個給了我們一家優越生活的人。
娘從骨子裏麵不喜歡秦姨,我很奇怪,娘一樣是跟著哥哥的娘從煙柳之地走出來的,隻是娘隻是一個侍婢,沒有到名媛的地步。娘看著秦姨的眼神是我所不能明白的複雜,這種複雜自從秦姨那個橫空出世的女兒來臨以後,就更加變本加厲,最後變成了仇恨。
其實,後來我才知道,蕭紫風也好,哥哥也好,我們家裏的人,沒有一個是父親親生的孩子。父親為了他的地位不擇手段,娶回來的女人,沒有一個是真心愛著他的,就像是蕭紫風。
至於那個哥哥,蕭紫風後來,便是再也沒有見到,那個人遇見了什麼事情,自然,沒有了計較。隻是,蕭紫風現在成為了一個殺手,隸屬於殺手決,成為了一種可怕的存在。如是,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