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驕陽隻攻不守,荀無惑隻守不攻,卻與柳公權的話出入頗大。這荀無惑的劍,非但不急,反倒後發先至,守得渾然天成。鳳驕陽苦笑一聲,心中暗道:“這下倒真是自投羅網,插翅難飛了!”
果不然,十餘合後,形勢急轉,鳳驕陽漸漸攻少守多,荀無惑手中的劍已逼得他險象環生。紙上談兵,終是虛妄,況且,還是一個談了二十年不動手的,真的鬥起來,卻與想像中相去甚遠。
“柳公誤我,柳公誤我!”
鳳驕陽心中歎恨,但眼前局勢,已是回天乏術。鳳驕陽正左右支絀,難以回擊時,荀無惑卻陡然停住,持劍傲立,看著鳳驕陽,緩緩道:“以你的本事,竟妄想從我手中逃走,究竟是誰給你的膽子?柳公權?哼,那匹夫真以為我不敢殺你?!”
“哈,老賊,你若真想要我的命,還不快快動手?!莫等柳先生稍後出來,將你打得抱頭鼠竄!”鳳驕陽雖未細知柳公權與荀無惑的恩怨,但聽荀無惑之言,對柳公權仍是頗為忌憚,當即出言諷刺。
“就憑他?!他仗的是什麼勢?!”荀無惑冷笑道。
“就憑當年鹿山敗滄浪,一劍挑三才,仗著人間正道的勢如何?”這話來得突兀,令荀無惑和鳳驕陽雙雙變色,鳳驕陽自是麵露喜色,荀無惑麵上卻驀然有些忿然怨懟。說出這句話的,自然是柳公權無疑。柳公權負手而行,走出院門,立在鳳驕陽身後不遠處。
一身青衫,在凜冬中竟是穩穩而立,柳公權隨意地站在後麵,像座山一般。鳳驕陽心下暗忖:“他方才說他二十年不曾動手,武藝退步,想來也是誑我的。”
“柳公權,你還有臉來見我?!你這儒門叛徒!”
柳公權毫無所動,仿佛事不關己般道:“荀院首怕是說錯了,在下並未授簽錄名,從來也不是儒門中人。”鳳驕陽識趣地溜到了一旁,聽著兩人對話。
“哼,你身懷的絕藝,哪一項不是儒門教出來的?”荀無惑指道。
“有一項。”柳公權漫不經心地回了一句,頓了頓,續道,“我這堅守俠義,心係天下的拳拳之心。”
荀無惑怒目一瞪,便道:“儒門乃當世正道,秉承俠義,上啟君王,下明百姓,你說的堅守俠義,便是這樣堅守的?!心係天下,哼,修身齊家,治國平天下。身不正,家不平。國難安,你是如何心係天下的?”
“荀院首這門麵話倒是說得如二十年前一般漂亮,儒門這當世正道,是如何正法?憑著鏟除異己,獨尊天下?這天下自有天下人來論,獨坐高堂,蒙蔽雙目,何以明天下?”柳公權絲毫不讓,冷言諷刺。
“二十年前,一切便已塵埃落定,成王敗寇,天下至理。儒門聲勢日益強大,更勝往昔,你仍抱著你那小道,豈不是冥頑不靈?!”荀無惑笑道。
柳公權聞言,大笑出聲:“哈哈哈,好一個成王敗寇,天下至理!荀院首豈非忘了,鹿山百聖爭鳴,韓非隻手壓天,大破八派合圍?此生我做的後悔事不少,但唯獨隨韓非,創立法門,是我平生最無悔的事!鹿山之後,你們八派做的那些醃臢事,你們自己心中有數,若韓非不死,豈有你們八派的今日?”
荀無惑麵容一僵,隨即道:“你我如今爭論,又有何意義?二十年前,韓非觸怒正道,被廢去一身玄功,也是他咎由自取。此事已過去這麼多年,便讓你尋到凶手,將其殺了,又有何用?”
鳳驕陽在一旁聽得心驚動魄,二十年的秘辛,這名叫韓非之人,便是其中關鍵。而且,聽二人言中之意,這韓非竟一舉與八派為敵,而且……八派竟奈何不了他,暗地裏施用卑劣手段才將其製服!這簡直教人心驚膽顫。鳳驕陽不敢想像,單是一個荀無惑,便將他逼得走投無路。一人敢與八派為敵,這是何等氣魄,何等強悍?!
柳公權沉默了,荀無惑又道:“韓非已死,法門更滅。我儒門與諸正道,隻誅賊首,念在你與法門其他人被奸人所惑,不予追究。你不知感恩,卻仍詆毀正道,儒門也從來不計較。”
“哈,好個仁慈的正道。”柳公權隻笑了一聲,“法門沒了韓非,又能掀起多大的風浪?若我沒猜錯,此話便是大司儀李斯說的吧?”
左輔右弼,儒門六藝。司儀,為禮樂之首。祭酒,為射禦之首。翰林,為書數之首。禮樂射禦書數,這六藝,當世聞名,鳳驕陽尋思著。那儒門四鋒之首的‘山嵐鋒’祈雲舟,便是儒門大祭酒。
起點中文網www.qidian.com歡迎廣大書友光臨閱讀,最新、最快、最火的連載作品盡在起點原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