飯吃到最後的時候,姚遙再次表達了自己的擔心。她對安東說:“我一直覺得偷看別人的手機很可恥,可是我現在就像中了魔一樣,看見他的手機就想翻。你說我該怎麼辦?”
安東想了想,回頭叫服務員,跟人家低語了幾句,人家一會兒回來了,拿著兩個很普通的橡皮筋。這東西,現在女孩子都不用它係頭發了,往下扯的時候很容易拽下幾根頭發來,澀澀的也不好用。
安東向人家道了謝,把它們遞給姚遙,說:“你把它套在手腕上。今天回家以後,看到他的手機、再有想看的衝動的時候,就用這跟皮筋彈自己的手腕。放心!疼是一定的,但是絕不會受傷。每疼一次,就是對你自己的一次提醒;疼幾次之後,你就會對他的手機敬而遠之了。另外,去工作吧!對於職場人來說,最好的療傷方式就是工作。我感覺莊重是愛你的,離不開你的,所以就算你現在仍然不能信任他,你也要接受他的愛。他是你老公,是琪琪的爸爸,是任何人都無法替代的。”
安東說了一堆理性的話,說到最後的時候安東自己忽然傷感了起來。姚遙沒有發現,因為手機又響了,是婦聯張部長打來的,聲音一如既往地急火:“姚遙!你記得上次被老公打的那個於小鳳嗎?上次咱們見了她以後她就自己出院了。結果今天又被打了,醫院說很危險,可能已經腎衰了。我們報了警,現在警察把她男人帶走了,你看……”
姚遙立刻說:“還是那個醫院嗎?我現在就去!”
安東調整出自己的笑容說:“一提工作就來精神了。趕緊去
吧!有那麼多身處苦難的女同誌等著你解救呢,一定得振作精神!”
姚遙終於笑了,給了安東今天唯一的一次笑容。
趕到醫院的時候,於小鳳已經被推進了手術室,大夫說要搶救。婦聯的、街道的、居委會的幾個女同誌都在門口守著。姚遙跑進樓道,張部長迎上去氣憤至極地說:“她男人太不像話了,簡直就是往死裏打。於小鳳都跑到大街上了,她男人還拿著菜刀追呢!人家過路的看見了給報的警,身上給砍得已經不成樣子了,送到醫院一檢查,大夫說外傷重,內傷更重,你說,這種禽獸老公應該不應該判他!”
姚遙說:“您先別急,咱們了解一下情況。於小鳳做手術,需要親屬簽字,誰簽的字?”
張部長說:“我剛才跟醫院交涉了半天,我們婦聯的人和街道的人簽的字。她那個老公在局子裏,怎麼簽?再說了,他們倆根本就沒登記,他算哪門子老公!”
姚遙說:“因為已經報警,公安機關應該會立案。關鍵是,於小鳳這樣,那就隻有走特殊途徑,由婦聯來替她維權。官司我可以打,法律問題都由我來解決,婦聯的同誌最好能幫忙取證,走訪一下街道、鄰居、居委會,看看這種暴力發生的頻次密度,傷害的結果顯而易見了。但是還有一條,我們希望的結果是什麼?官司打下來,於小鳳的老公應該能入獄,可於小鳳呢?她怎麼辦?”
張部長說:“我們也合計了一下,我們婦聯可以給她介紹工作,比如家政服務員,管吃管住的那種。當務之急是等於小鳳手術完了,讓她能同意咱們打這個官司。不然,還跟上次似的,苦主兒不出頭,咱們折騰什麼呢?”
姚遙說:“這樣,您幫我調查一下她的戶籍所在地,我去一趟,看看他們家到底什麼情況,於小鳳到底有什麼難言之隱就是不離婚!”
張部長說:“那就辛苦你一趟!所有票據留著,回來我們報銷。明天我就把她戶籍地址詳細情況都給你找著,辦暫住證的時候都有登記,身份證也有。我們再聯係一下當地婦聯,請她們配合你。”
姚遙買了當晚的車票,回家去急急忙忙收拾了幾件衣服就要走。莊重看著姚遙往箱子裏塞東西的樣子,一陣緊張,他半開玩笑地問姚遙:“老婆,你不會又離家出走吧?”
姚遙淺笑了一下,說:“不是跟你說了嗎?我今晚去河南,順利的話兩天就回來。我到了那兒要去村子裏,可能信號不好,就不給你打電話了。你在家帶好琪琪,沒事的時候回你們家看看,琪琪奶奶的腿還沒好呢。”
莊重說要去送姚遙,姚遙說:“算了,火車站也不好停車,我自己打車走就行了。”
莊重看著姚遙拎著小箱子出門,忽然有點不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