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7章 靖康之變(五)(1 / 1)

丈夫久去不歸,朱璉拿著趙桓前往金營前塞給她的密詔,決定帶著太子離開。宮中已遍布金人眼線,人人都是告密者,周圍皆是叛徒,她隻相信自己。

一兒一女,她從來未有偏頗,而今卻要做取舍,她必須選擇兒子,舍棄女兒。朱璉含淚與女兒柔嘉公主訣別,“嘉柔,你比哥哥更小,更需要娘的保護,可哥哥身上背負著國家,隻有哥哥可以號令外麵的將軍讓他們打仗,娘先安置好哥哥,一定會再來救你。”

柔嘉公主不知母親所言深意,隻知母親要拋下自己,嚎啕大哭,可母親還是走了。

宮中四處都在擄掠,唯有打扮成負責擄掠的皇城司模樣,方有機會走出皇城。朱璉穿上皇城司的衣裳,將趙諶放入載車之中,出了後苑,她又往畫院方向走。

天章閣、寶文閣、龍圖閣人去樓空,隻有最高處的琉璃瓦還在,不見往日翰林學士們高談闊論;崇文院、秘閣也被洗劫一空,幾千幅字畫不見蹤跡,大部分被抬著去了金軍營地,還有不少被負責點數、搬運的漢奸們私藏了。不幸中的萬幸,因為官家毀古畫再造,一小部分古畫真跡被偷運出宮,在雲夢主人月籠沙手上。

月籠沙,如今又在何處呢?雲夢的寶貝如今還安好嗎?

開封府一路人繞到她麵前,似看出端倪,攔下她問話:“你送的什麼東西?”

“是厚重的被褥鋪蓋。”朱璉回應。

“揭開看看。”對方命令,見朱璉無動於衷,又喝令道,“我讓你打開,聽不懂我說的話嗎?”

朱璉已摸向腰間偷藏匕首,就在此時,聽得喝令:“我來檢查,尚衣局查抄出金銀,你們去造冊吧。”

幾人立刻做鳥獸散,朱璉卻仍提著一口氣,對方到她麵前說道:“聖人,金軍已將宮門封死,而今隻能先躲藏,再想策略。”

對方竟識出她的身份,朱璉轉身,見來人是吳革。

她對吳革辦事有所了解,見他似未為難她,卻仍不願冒險:“讓開,別妨礙我給金國大元帥送褥子。”

“太子在包裹的被褥裏吧?”吳革又一句話,驚住了朱璉,“保全不了二聖,我吳革會舍命保護好太子。”

朱璉終是破防,她一聲不吭,跟著吳革離開。吳革將她安排在畫院被掃蕩後的畫室之內,巨大的繃絹架橫倒著,地上皆是打翻在地的潑墨、粉彩,四處橫流,幾乎成溝。

吳革的意思是,皇後太子在此躲藏一段時間,待到金人撤離、皇宮離亂之際,才是解救太子的機會。

範瓊帶人遍尋皇後和太子不得,金人催促也愈發狠厲。隻要外麵沒有傳來皇太子監國的情報,他便確信太子仍存於宮中。

範瓊想出一條毒計,抓東京城總角之齡男童女童,帶至宮中。

命人以刀抵著孩子脖子,走遍王宮每一處宮殿,在每一處宮殿恐嚇一聲:“太子若再不現身,此子立死於刀下。”隨後,孩童發出尖利如羊叫聲,漸漸嗚咽無聲……

太子躲在暗處,卻也聽得這撕心裂肺的慘叫,哪怕是朱璉緊捂他嘴巴,哪怕朱璉告訴他:這是殺羊羔。太子仍是情緒崩潰,發出了聲音,驚動了範瓊人馬。